神秘人的意思很明显:要想探知真相,王德顺是关键人物。
“你让我来福利院,就是为了告诉我,要找王德顺?”裴时寅问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可以这么理解。”神秘人不置可否,语气却陡然尖锐起来,“穆南停为什么不直接带你见王德顺,非要先去见穆伯谦?这还不够明显吗?你去老宅之前,穆伯谦早就收到消息,编好了说辞等着你。不信你现在问问穆南停,他肯定会说王德顺不在苏城,或者说找不到人了。”
裴时寅心里一动,听出了对方的意图:“你自己找不到王德顺,想借我的嘴问出他的下落?可我凭什么帮你?”
“凭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神秘人语气急促起来,那电子音都有些失真,“我找到王德顺,就能查明真相,把穆伯谦送进监狱,让你死去的亲人瞑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是在互相帮助,懂吗?”
裴时寅忽然觉得可笑,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朋友?你连面都不敢露,发条短信都用空号,打个电话还特意变声,一点诚意都没有,凭什么让我信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又响起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急切:“时机未到,等大仇得报,我自然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面前。现在告诉你太多,只会害了你。”
“算了吧。”裴时寅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你说的我会参考,他们说的我也未必全信。真相我会自己查,不用你这个只会躲在暗处挑拨离间的人帮忙。”
“你以为自己能查到什么?”神秘人狂妄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针一样扎人,“当年的旧案是发生在北城,那地方水深得很,其背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远不是你这个年纪所能轻易涉足和掌控的。”
“更何况,那桩案子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诸多线索或许早已湮灭,真要彻查起来,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且不说调查过程中所需投入的大量人力,单是物力方面就需要周全考量。很显然,仅凭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办到。”
裴时寅握紧了手机,指腹抵着冰凉的屏幕,指节微微发颤:“这些我清楚。我现在跟穆南停住在一起,就是因为我还是学生,得先完成学业。翻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住在穆家,离真相岂不是更近吗?他们总不能一辈子装下去。”
“呵,利用起资源来倒是挺顺手。”神秘人语气里满是嘲讽,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你也未必非要靠穆南停。告诉你个消息:你还有家人活着,就是穆南停说的那个‘舅舅’,据我所知,他一直派人在找你。找你的人可能就在苏城,至于是谁,又是以什么身份潜藏了起来,我还无从得知。”
裴时寅愣住了,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猛地收紧。
“穆南停今天带你来福利院,就是想引出他。”神秘人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笃定,“用不了多久,他或许就会出现。”
裴时寅听闻此话,彻底糊涂了。
穆南停说带他来是为了引出神秘人,神秘人却说目的是引出他的家人。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像一团乱麻,让他理不清头绪。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早就设好的圈套里。
“关于我家人和当年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裴时寅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不信我,说再多也没用。”神秘人语气平淡下来,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只有你自己找到的答案,才最可信。我只能提醒你:穆南停留你在身边,动机不单纯,可能跟你的身世有关。除了北城的关系,你还有个不能被世人知道的身份。至于是什么,你自己查吧,等你查到了,就明白我为什么不能露面了。”
裴时寅原本还想再问出点什么,然而电话却“咔哒”一声被挂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嘟嘟嘟的,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站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在裴时寅离开后没多久,台上的富商们都被安排中场休息片刻。
穆南停方才瞧见裴时寅行色匆匆地离开,一直在留意着他的动向,得以脱身后,便直奔裴时寅所在的方向而来。
裴时寅转身时,恰好看见穆南停正朝这边走来。
穆南停脚步不紧不慢,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却带着明显的担忧。
裴时寅突然意识到,从云季酒店到穆家老宅,再到现在,他和穆南停的一言一行,神秘人仿佛都了如指掌。
一个念头猛地窜了出来:难道穆南停身上被装了窃听器?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沉。
他怀疑穆家父子对自己有所隐瞒,同样也不信这个神秘人。
现在,他不想在这个地方讨论任何私事,谁知道周围有没有人盯着。
“你怎么过来了?”裴时寅抢先开口,语气尽量显得平静,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的慌乱。
穆南停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他’的电话?”
“他”字被刻意加重,显然指的是那个神秘人。
裴时寅点了点头,没否认:“嗯。”
“他跟你说什么了?”穆南停追问,往前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甚至能闻到裴时寅身上淡淡的、带着点紧张的气息。
裴时寅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活动场地:“没什么。下一个环节该开始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