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着身后的几人叮嘱道:“你们都先回去吧,老头子和凤儿都还没醒,这么多人围在这也没必要,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换着照顾。”
其他人还想开口推脱,说要留下帮忙,却被老太太起身直接赶着往外走:“听话,回去!这里有我和时寅在就行,人多了反而乱。”
裴时寅看着步履蹒跚的老人,眼眶依旧泛红,清了清嗓子,说道:“外婆,您也跟舅舅他们一起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就好,您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熬。”
老太太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固执和担忧:“老头子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凤儿又成了这副样子,我回去了也睡不好,心里不踏实。”
裴时寅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没再开口。
他想想也是,外婆此刻心里装着两个人的安危,与其回去提心吊胆地胡思乱想,倒不如守在这边,能第一时间知道任何消息,确实来得更让人安心。
众人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了许多。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躲在门外,正偷偷摸摸往里面瞟的裴汐凝,无奈地叹息一声,对她扬了扬手,带着几分慈祥道:“想看就进来看吧,别躲躲藏藏的了。”
裴汐凝听到这话,又惊又喜,脸上却又有点尴尬。
实话说,她心里挺忐忑的,不敢面对老太太,毕竟这起祸事根源在裴添良身上,她身为裴家人,总觉得自己也脱不掉干系。
老太太见她还踌躇不前,在原地磨磨蹭蹭的,没好气地轻轻骂了一句:“不进来就把门关上。”
裴汐凝来都来了,而且已经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心里记挂着关玉凤的情况,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她这才壮着胆子,关上门,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走到病床边不远处,她怯生生地跟着裴时寅喊了句:“外婆。”
老太太“嗯”了一声,便没再理她,目光又重新落回关玉凤脸上,依旧紧紧盯着,仿佛这样就能让女儿快点醒来。
裴汐凝一见到关玉凤头上包裹的一层又一层的绷带,还有手臂上打的厚重石膏,想起平日里三婶对自己的好,鼻子一酸,小嘴又开始瘪了瘪,看样子又有要哭的架势。
过了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对着床上的关玉凤声音沙哑地说道:“三婶,对不起。”
老太太听到这话,身子微微动了动,抬眸看向裴汐凝,沉声说道:“祸又不是你闯的,你道什么歉!跟你没关系。”
随后她又看了眼身旁的裴时寅,眼神里带着几分欣慰,再回过视线看着裴汐凝,继续说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在裴家那样的环境里,能长出你和时寅这两个明事理、心善的孩子,实在难得。”
接下来,病房里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顾为昭买好一个新鲜饱满的果篮,又挑了一束看着十分温馨的花束,又折回了医院。
他提着东西,站在住院部的楼下,迟疑了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裴时寅打去了电话。
裴时寅接到电话时还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还没离开,但也只是愣了几秒,便在电话里随口报了下房间号。
裴时寅刚挂断电话,就见病床上的关玉凤缓缓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慢慢聚拢。
映入眼帘的是老太太布满愁容的脸、裴时寅泛红的眼眶,还有站在一旁的裴汐凝,关玉凤恍惚了一下,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声音虚弱地急忙问道:“寅儿,你怎么会在这?谁告诉你的?”
她的目光扫过裴汐凝,又好像瞬间了然了,轻轻“哦”了一声,道:“是汐凝说的吧?”
裴汐凝低垂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没有否认,也没敢开口说些其他的,只是点了点头。
关玉凤见她这副丧气又愧疚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勉强扯了扯嘴角,安慰道:“汐凝,没事的,在裴家,就你和寅儿走得最近,所以我一猜就想到是你,三婶没怪你,真的。”
裴汐凝用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沙哑地问道:“三婶,你是不是很疼啊?”
关玉凤又艰难地牵强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容,安慰道:“疼肯定是有点的,不过都是小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话刚说完,兴许是牵动了伤口,她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裴汐凝心善,见她这样,也不敢再多问,怕勾起她的疼处,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关玉凤。
恰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叩了几声,随后顾为昭带着东西出现在了门口,他缓缓把门打开,尽量不发出太大声响。
老太太见来的是个陌生男人,身上还带着东西,有些警惕地皱了皱眉,开口质问了声:“你找谁?”
裴时寅看到是顾为昭,连忙站起身解释道:“外婆,这是我的朋友,叫顾为昭。下午汐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我旁边,是他送我过来的。”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哦,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您别这么说,我也正好顺路,不麻烦的。”顾为昭边说边轻轻关上房门,然后提着东西往里走。
关玉凤住的是单人病房,整个屋子就她一个病人,空间相对宽绰些,也安静,不会吵到别人休息。
裴时寅从旁边搬了把凳子放到顾为昭面前,眼神示意他随意坐下,而后便又快步回到关玉凤旁边坐下,重新拉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