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诡计的“诡计”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穆南停的冷声打断。“我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对胡隽翊怎么样,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再次听到穆南停许下承诺,谢涟洲心里的巨石,这才稳稳落地。
谢涟洲见穆南停已经抬步往电梯厅走,快步跟上。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穆南停将自己在北城被跟踪、上演惊险追车,在养老院被围堵、遭人下死手,以及在看守所差点被一枪爆头的事,都言简意赅地告诉了谢涟洲。
当然,那些关键情节和背后的深层原因,他只字未提。
谢涟洲听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满眼惊恐:“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还派人跟踪、搞暗杀?”
冷静了几秒,他又追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图什么?为了私吞穆氏集团的股份?可他自己也有房地产产业啊,还想要多少钱!”
“你会嫌钱少吗?”穆南停看着谢涟洲,眼神极为认真道。
他顿了顿,又道:“你我都是商人,除了想把产业做大,自然也希望钱越多越好,不然怎么会有‘多多益善’这个词。”
谢涟洲沉默了,没反驳。
在商言商,谁会嫌自己的钱太多呢。
穆南停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穆南停继续说:“胡秉恒的野心,远比咱们想象中大得多,他干的肮脏事可不止这些,只是我现在还没拿到实质性的证据,还没法跟他正面对峙。”
顿了顿,穆南停又道:“不妨告诉你,我打算等方祁结完婚后,开始着手在北城开家分公司。不用想也知道,胡秉恒和他的追随者肯定会反对,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得尽量多拉拢支持者,只要咱们的股份占比超过他,到时候少数服从多数,他也只能闭嘴。”
谢涟洲这会儿脑子突然灵光起来,像被通了电的灯泡,附和道:“怎么想到去北城开分公司?而不是离咱们更近的海城?难道北城藏着胡秉恒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话间,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穆南停的套房门口,话未说完,他们便自然而然地一起推门进了屋。
穆南停在沙发上坐定,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才缓缓开口:“是关于三十年前的事,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其他几个同伙。我去北城,一来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实力,二来是想找机会收集证据,查出他们当年的罪行,把他们一网打尽。”
谢涟洲不知道其中究竟藏着多大的秘密,但他此时对穆南停的话深信不疑,便没再针对这个问题继续追问。
转而说道:“其实咱们现在的股份占比已经超过胡秉恒了啊。你家老爷子一个人就占百分之二十五,再加上你、我爸和方祁,以及其他一些咱们这边的几个小股东,加起来早就超过一半了……”
“还不够!”穆南停打断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声音含糊不清道。
他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和谢涟洲头挨着头,同时点燃了嘴里的烟。
两人猛吸一口,缓缓吐出两道烟圈,烟雾在空中慢慢散开,像一层薄薄的纱。
穆南停才接着道:“我要的是决定权百分之百掌握在我手里。”
又吸了几口烟,烟丝在燃烧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他娓娓道来:“我去福利院搞慈善活动那天,从一个富商那儿听到点风声。他说胡秉恒一直在暗地里拉拢小股东,想悄悄收购他们手里的股份,壮大自己的势力。胡秉恒手里的股份本就跟老爷子差不了多少,要是再买来百分之十,就和老爷子持平了。一旦他成了最大股东,穆氏的发言权就会落到他的手里。”
谢涟洲点点头,眉头紧锁,顺着他的话分析:“你目前占百分之十五,跟胡秉恒没有差距,再收购百分之五就能超越,但这样还是有风险。所以,你至少得再买百分之十甚至更多,才能有绝对胜算,让他翻不了盘。”
“嗯。”穆南停把快燃尽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火星在撞击中熄灭,他又点燃一支,“除去咱们几个大股东,剩下的股份还有百分之二十五,小股东又都很分散,一个个找他们谈耗时耗力,可把他们聚到一张饭桌上说这么敏感的事,又怕走漏风声,所以,我需要你帮个忙……”
“没问题!”谢涟洲没等他说完就满口答应,拍着胸脯,语气郑重得像在立军令状,“凭咱俩穿一条开裆裤的交情,上刀山下火海,我眼睛都不带眨的!你说,要我做什么?”
穆南停欣慰地勾了勾唇,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信你。”
接下来,两人围绕收购股份的事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烟灰缸里的烟头渐渐堆成了小山,直到谢涟洲呵欠连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告辞离开。
谢涟洲回自己房间后,穆南停没有上床睡觉,而是就势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了监听设备的后台。
屏幕的光映在他俊郎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大致算着裴时寅到达陆宁昱家的时间,从那时开始,仔细地听着裴时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
直到顾为昭出现时,他更是屏住呼吸,听得格外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没有快进,就那么阖着眼,任由那些声音钻进耳朵,同时还在脑海里勾勒可能出现的画面……
包括裴时寅在关玉凤病房里,对顾为昭的赞赏,那一次次发自肺腑的笑声……
每一句、每一声,他都听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