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那只屏幕碎了好几道裂痕、却一直舍不得换的旧手机,点开了蓝色的共享单车app。
扫码。
摄像头对准单车座椅下的二维码,“滴”的一声轻响,屏幕跳转,但预想中的开锁界面并没有出现。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男人的脸。
一张棱角分明,俊美得极具侵略性,却又因那份刻骨的儒雅显得愈发深沉难测的脸。深邃的眼眸隔着冰冷的屏幕,似乎已穿越千里,将他牢牢锁定。
是谢知珩。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衬衫,背景是熟悉的、他曾惊鸿一瞥的顶级套房内饰,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神情淡漠,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着足以将人吞噬的风暴。
图片下方,是一行清晰的小字,带着命令口吻:“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苏恬手一抖,手机直直地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了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
屏幕彻底黑了。
他知道,他完了。
他和他偷来的这个小生命,都完了。
“玩够了吗?该回家了。”那行字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谢知珩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连他日常使用的共享单车都能侵入,这种无所遁形的恐怖,比直接被黑衣保镖堵在巷口更绝望。
“阿恬?你愣在这里做咩啊?”表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早说你今天该休息的……”
苏恬回过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蹲下身,一把抓起摔碎的手机塞进口袋,声音发颤:“没、没事,姨,我就是有点头晕,可能……可能低血糖,我、我回去躺一下就好!”
他不敢看表姨的眼睛,语无伦次地说完,转身就往租住的旧楼方向走,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狭窄的楼道里回荡着他急促的脚步声,回到那个只有几平米、堆满杂物的出租屋,他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完了。
这里也不安全了。
谢知珩既然能发动所有广告屏通缉他,就一定能找到这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必须走,立刻,马上!
他慌乱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从床底拖出当初跑路时的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胡乱地把几件衣服塞进去,手都在抖。
就在他拉上行李箱拉链,准备再次亡命天涯时——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三声敲门响,如同丧钟,敲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门外的人,甚至没有掩饰那带着上位者命令式的敲门习惯。
苏恬人麻了,直接原地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