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芳芳悄声道:“你大伯怎么盯这么紧?”
桑落也早已察觉出怪异,她轻轻摇头,伸伸懒腰。
倪芳芳拿起她的绷子看了一眼,嫌弃极了:“哎呀,你说你这绣的什么东西!还要送人?还有一个月就七夕了,这次我找了云锦绣坊的活计,左右你也熟,就跟我一起去吧。”
桑林生听了觉得有些不妥,可又说不出来,只得决定每日早晨亲自陪着桑落去云锦绣坊。
林旺家的就得了芳芳连夜送的消息,一大早就如同一座巨石立在绣坊门口,一边将芳芳和桑落往屋里拉,一边骂道:
“小蹄子这么晚才来,绣坊花银子请你来喝茶的吗
?每天屙两泡尿就回去好了!绣什么花?今日不绣完,别想回家!”
又对桑落骂:“你也是!上次就没学好,还好意思再来?现在去练针法去!不练好别想吃一口饭!”
一转身,顺道把东张西望的桑林生一起骂了:“你的眼珠子是落在绣坊里了吗?一大把年纪了,往绣娘身上瞟!这是绣坊不是花楼子!都老成咸菜了,还想着荤腥!果然是男人活着就没老实的时候!”
我要卖神油
桑林生脸一阵青一阵白地走了。
林旺家的这才进了绣坊,引着桑落从小侧门出去了。
“多谢齐姨。”
“这个称呼我最喜欢。比林旺家的、林婶好听多了。”齐氏眉毛一扬,还在额头上飞着,壮硕粗鲁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一个动人的笑。
女子本有姓名,嫁了人只能被称为某某家的,连姓都被抹去,着实可悲。
“芳芳就拜托齐姨家。”桑落行了礼,出了小门,直奔丹溪堂。
“你怎么才来?”柯老四一开门就这么说,“颜大人的伤还等着你换药呢。”
桑落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夏大夫在,李小川也在,还有老先生您也在,何必等着我?”
柯老四的算盘自然不能打得太响:“你自己缝的,当然得你看,万一有什么纰漏找你负责任。”
桑落一噎,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心有余悸,只想着早点把颜如玉送走,再攒些钱将来盘下一个铺子,自己开医馆,免得被老先生追杀。
她取了药走进内堂,颜如玉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榻边看卷宗。
“颜大人,我来替您换药。”
留意到她用了“您”字,颜如玉淡淡说道:“你今日倒乖觉。”
桑落垂下眼,用镊子夹起药球,在伤口上轻轻擦拭:“多谢颜大人救出阿水。也顺道救了我们。”
颜如玉觉得伤口被擦拭得奇痒无比,抬起眼皮扫她一眼,又换回了粗布衣裳,头发又挽成一团,这次簪了两根发饰,一根是蛇根木,一根是套着青绿竹筒的柳叶刀。
他一抬手,抽走了柳叶刀,握在掌中,语气也僵硬起来:“感谢我,还会擅自取走抵押在我这里的东西?”
桑落张了张嘴,想说争辩一番,还是忍住了。反正莫星河那里有了舶来寒铁,颜如玉实在要拿走,就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