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程毓说,“明儿见,我们田螺。”
撂下电话,程毓从沙发上站起来,原地跳了一下,坐回到餐桌旁,边喝粥边小声哼着歌。
郑焕东也走过来,解开一个袋子,里面是餐盒装着的几个水煎包,他捏了一个出来,把其余的都推给程毓,咽下去之后说:“这电话怎么打得黏黏糊糊的,这要不是知道对面是项耕,我还以为是给哪个姑娘打的呢。”
程毓眼睛没离开手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手指划过屏幕,退出一个短信界面,关上手机后说:“那姑娘要是有项耕那么大个儿能把我吓撅过去。”
“看来你还是喜欢罗佳雯那个类型的,”郑焕东伸手又拿了个包子,瞟着程毓说,“初恋就是让人念念不忘啊。”
“念念不忘个屁,”粥没那么烫了,程毓干脆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人家走得可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这个罗佳雯真是把你伤得不轻,你说你当初那是消沉了多久,”郑焕东叹口气,“彩礼钱都准备好了吧,人转头就嫁人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程毓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把屏幕朝下扣到餐桌上,继续安静地喝粥。
“不过你俩分了也好,”郑焕东没什么察觉,接着说,“他们家那就是个无底洞,贪财的爹妈,不成器的弟弟,十个你也不够给他们家填的。”
“所以各有所图吧,她图人家有钱,人家图她年轻漂亮,”程毓抽了张纸擦嘴,“都不亏。”
“是啊,就留你一个大冤种,”郑焕东说,“亏得你当初一片痴心。”
程毓把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说:“这事儿谈不上是亏是赚,喜欢她的时候也是真的喜欢,当时她也给我回应了,我相信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付出过真心也考虑过未来的,但对她来说只靠着真心可能没办法过一辈子。”
“你大度……”郑焕东叹口气,“有了罗佳雯这个劫,以后你肯定会遇见一个德容兼备绰约多姿的良人。”
程毓在大脑里迅速勾勒了一下这个“绰约多姿”的形象,但最近一天二十四小时睁眼闭眼全是项耕,勾了半天,几乎连个女性的外貌都勾不出来,眼珠往哪边转都是身高腿长在灯下皮肤闪着光的项耕。
“倒也没那么大度,”程毓把脑子里的画笔甩到一边,“心里还是憋着口气,还是要努力尽快找个女朋友,让她看看我过得有多好。”
“你……”郑焕东歪着头,撇了撇嘴,“往哪努力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唉……地里太忙了,你等着,”程毓手指朝着屋顶晃了几晃,“你等着我今年肯定齐活。”
第二天程毓一早就往稻田开,等他拐进小路时,刚从地平线冒头的阳光正好打在项耕的后背上,前面几个师傅拿着工具往稻田深处去,项耕跨着大步跟在后面。
腿很长,特别长,程毓突然就觉得项耕像个少年将军,身披朝晖,行疾如飞奔赴战场——去征战他那上千亩的稻田。
程毓一手把着方向盘,把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边,朝项耕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吃,现在也能吃下。
“我吃过了,”项耕放下挡在额头的手,走到车旁,“怎么回来这么早?”
郑焕东他俩当初租了那套房子跟周围浓厚的生活气息有很大关系,那附近都是一些比较老的小区,周围的店铺年头短的也有十来年了,留下来的都是禁得住检验的。
程毓买的这家早点是他原来最喜欢的一家,味道好,干净,就是限时限量,卖完就关门,以前经常买不上。
今天他起得早,不用排队,种类随他挑,本着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多买点儿就亏了的原则要了一堆,到最后老板直提醒他你们俩大小伙子两顿也吃不了这么多。
老板竟然还记得他和郑焕东经常一起来买早点,让他心里生出丝丝温暖,一个感动又多点了两屉蒸饺。
“你自己肯定对付着吃的,是不是吃的昨天剩饭?”程毓趴在打开的车窗上,说,“要不要再吃点?”
副驾驶上堆满了各种餐盒,车座后面还挂着两袋不甜的豆浆,颠簸了一路,油炸的东西已经有些发软,豆浆也没那么热了。
“留着中午吃吧,”项耕看着已经走远的几个师傅,冲程毓摆了下手,“你先回去停好车,歇一会儿再过来。”
日头升高,树上的知了聒噪不停,程毓在方向盘下握着拳用大拇指把别的手指挨个儿捋了一遍又伸开手掌在腿上搓了几下,最后舔了舔嘴唇挤出个笑说:“行,那停好车我马上过来。”
这一路上程毓的心一直微微扬着,随着从车窗吹进来的风一晃一晃的。他着急回来,想着到了之后和项耕一起吃,到现在肚子都空着,路上饿得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快瘪了,项耕这种不热情的态度出乎他意料,胸口加肚子就像坠了个实心球,一瞬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李大哥和大姐在他们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不是李大哥拦着,大姐也要下地干活,连靴子都穿好了。
原来简易的木板桥又被李大哥改进加固了,现在并排走两个人都没问题。过了桥,项耕步子就加快了,先去了李大哥他们的地里,两个人把肥料按着用量一个地块一个地块地摆好,之后项耕拦住李大哥,不让他操心这边儿的,别留大姐一个人。
“没关系的,”李大哥被晒成棕色的脸上出了不少汗,脸上满是皱纹,一笑起来纹路变得更深,“你大姐最近好很多,之前就是因为大起大落受的刺激有点儿大,以前她从没出过这种问题,没她我自己可收拾不了这么一大片地。”
“那也尽量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项耕看看远处忙碌的大姐说,“毕竟他现在的依靠只有你。”
李大哥有点意外,看了看项耕说:“你这孩子,不大像是能跟我说这种话的人。”
项耕吸了下鼻子,把头扭向其他地方,随便找了个点盯住,再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拘谨:“无论以后能不能找回你们的孩子,我相信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好好生活,所以你俩也要好好的,要身体健康,有希望地生活下去。”
几句话让李大哥眼里带上了泪花,他拍了拍项耕的肩膀说:“我们心里有数,也谢谢你,”李大哥朝大姐那儿指了指,“你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