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后,他退后几步欣赏自己的作品,而后又变了语调,万分可怜的倾诉。
“父亲别怪我心狠。我本来想着杀了秋武里,用他的尸体顶替鬼新郎,这事就可以轻松揭过去。可没办法,谁叫金姑娘太过聪慧,她看穿了我的小小计谋,固执的不肯放过我。
我也是没办法了啊,父亲。”
静静的听他说完,秋全冷笑道:“你没办法了,所以决定再献上你的父亲?可真是好儿子啊!”
面对秋全的讥讽,秋文里耸耸肩,语气几近喟叹。
“父亲啊父亲,难道你真觉得人必须要有父亲吗?”
他单手撑着头,直勾勾盯着那双掩藏在黑纱和面具下,模糊不清的双眼,面上尽是不屑。
“还是你也像普天下的蠢人一样,觉得父亲的认可,就是儿子一生的追求。”
秋全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将对面的男人好好看了一遍。
自他有记忆起,就高高在上的俯视他,漠视他的痛苦,自以为威风凛凛不可侵犯的父亲。
今时今刻,身披代表罪孽的外衣,蒙着头脸,捆缚着手脚,待在羔羊一般等待着审判的父亲。
好不一样,又全然一样。
不过,他并不在乎。
“我自母亲腹内诞生,吮吸着她的奶水长大。她抚摸我的额头,安抚我的恐惧,带着我蹒跚学步。”
话音忽然停下,牙齿交错摩挲,泄出恶狠狠的粗。喘。
秋文里薄而透的肌肤下,似有血海翻涌,他欺身上前,隔着黑纱扣住秋全的脖子。
“母亲给了我一切,父亲却只会摧毁这一切,包括母亲!我知道是你害死了母亲,害我失去了一切!
父亲与儿子,你与我,本就该是不死不休的天敌。”
他一字一顿,齿缝舌尖俱是森森血气。
在这个家里,无论是秋武里、秋香里还是他,她们都曾与母亲血肉联结,她们都身体中都流淌着母亲的鲜血。
只有秋全,只有他是个异类。
都是因为这个异类,是他害死了母亲,害的秋武里成了愚笨蠢才,害的秋香里成了孤僻怪人。
“都怪你,都怪你!”
青筋暴起的手遏在脖颈间,窒息的痛苦让秋全不自觉仰头。
透过黑纱,那个口出狂言的逆子落入他眼中,扭曲成了一道朦朦胧胧却又清晰无比的身影。
手下的身体突然开始急速震颤,秋文里一开始还以为秋全是在挣扎,直到听见面具下传来嘶哑的笑声,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笑声越来越疯狂,最后秋全差点笑得连人带椅子仰倒在地上。
秋文里吓了一跳,无错的松开手。
秋全稳住身形,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声渐渐低下来。
“说的倒是感人。若真像你说的那般母子连心,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却从未觉察过,谁才是你真正的母亲。”
“什么?”秋文里双手揉搓耳朵,想把灌进耳中的幻听揉搓出去。
秋全斜眼看他,讥讽道:“你一个父不详的野种,也有资格跟我谈母亲。”
以往秋文里胖的时候,五官被肥腻的肉挤压变形,他还可以忍着恶心装作他真的是他的孩子。
可自三年前秋文里瘦下来后,他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太像了。
这野种实在太像他的母亲了。
“母亲跟野男人生下的孩子我该叫他什么?”秋全装作忘记,思考好一会儿,“哦,原来是弟弟啊。”
“嚯!唔唔唔……”
金流眼疾手快的捂住寒江雪的嘴,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