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嵬随意应声。
“徐飞峡的剑如今在何处?”
秦嵬回过神儿来,撂下一句:“在公孙世家的归器阁内。”
随即一夹马腹,极快地窜向前去,留下范遇尘张嘴骂道:“你这坑人钱财跟感情的王八!那地儿是我进得去的吗?!”
秦嵬耳聋得恰到好处,转瞬就已追上了沈云屏,与沈楼主联辔而行:“少爷还在生气?”
沈云屏漫不经心道:“难道你觉得做了会让我生气的事情?”
问题被反问回来,秦大侠难得哽了一下,不由笑道:“不要气了,你也没算吃亏。”
“我没吃亏吗?”沈云屏问。
秦嵬举起自己的右手:“江湖上想摸一摸我的刀的人数以百计,但都是痴心妄想。可今日,沈少爷不仅摸了我的刀,还摸了我的人,难道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沈云屏微笑道:“你若是还想从我这里捞钱,最好就闭上你这不主贵的嘴。”
事关银子,秦嵬的表情立即收拢许多,想了想,忽然侧过身去,与沈云屏低声道:“既然惹得少爷不高兴,作为补偿,日后我会答应你一件事情,且不要回报。”
沈云屏惊讶:“你不要银子?”
“那不可能。”秦嵬也很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云屏只恨自己不能用马撞死他。
秦嵬大笑起来:“好吧,我说的是会答应你一件和钱无关的事情。”
沈云屏神色微变,正要开口,就听秦嵬意味深远地加了一句:“当然,也要与如今的事情无关。”
这意思沈云屏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想从秦嵬嘴里查到更多事情是很难的了。
沈云屏心中并未有多少失望,他本就不信他人的话,更何况秦嵬已在他眼皮子底下,总会有套出想知道的事情的一天。
沈云屏勒马停下,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秦嵬也停下马,举起手来,“我虽算不上正人君子,但答应的事情总会做到。”
他好像把自己先前背弃雇主反捅一刀的破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但沈云屏却还是举起了手,与秦嵬击掌盟誓。
与方才那交锋一般的纠缠不同,这一次捧在一起的两只手倒真有了些默契与利落。
沈云屏抚摸了一下手掌,忽然笑道:“看来你的心情很好,否则又怎会说出如此没谱的话。”
秦嵬不以为意:“没谱吗?”
“你迟早会知道的,”沈云屏平淡道,“和钱无关的事情才是最昂贵的事情。”
*
渡风城早已在城门开前就热闹起来。
虽已至深秋,但城内城外的人却顾不得寒冷。
早饭铺子早已开张,夹着食物香味儿的团团热气儿飘荡。
城门内外人群在鸡蛋黄色的晨光中往来,便是光闻到这气味也觉得热乎不少。
三个牵马的人夹在一商队后头进了城。
沿着主街走了一段儿,其中两位半道换了个方向,只剩下戴破斗笠的那个跟着拉草料的破马车走进小巷。
片刻后,他又牵着马大摇大摆地自小巷走出来,手里却多了个裹着破布的长条物件儿。
长了对儿八字眉的伴当在主街边儿站着,见他出来,打了个呼哨,俩人一道不紧不慢地混在人群里走远了。
沈云屏早已在一间老铺子临窗的桌旁落了座,秦嵬和范遇尘进来时,他已将破旧的老榆木四方桌擦了三遍。
“换了身打扮,人果然也是会跟着变的,”秦嵬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已笑了出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少爷亲自做这等‘苦力’呢。”
沈云屏头也不抬道:“我若让店伙计来擦,到第二遍时他就会对我有了印象,第三遍时就将我记得清楚,实在没有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