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陛下降罪!剜心凌迟之刑,罪奴全都受得!只求陛下息怒!”
在千年前,楚珏跪求他——要为他图谋楚国,成就霸业——那时,他还辨不清,楚珏究竟是对大昭有所图谋,还是被他养成了一条罔顾人伦的疯狗
如今看来,倒是明了
“一条疯狗”
这几个字落地的时候,楚珏的眼泪还是不由得夺眶而出——主人觉得他是“疯狗”,是“三姓家奴”,是“反复无常”
主人身旁,就该是忠贞如师父,清正如周玄,而不是他——一条上不了台面的疯狗
“陛下说得是”
“奴、奴婢——不,罪奴是疯狗”
“可罪、罪奴只有一位主人求您明鉴!”
身为奴婢,他自然不被允许和主子辩驳,说他什么都能受着。
可是,只有这句,他不敢受着——他卑贱至极,他肮脏无比——浑身上下都脏透了,也就只剩这一颗忠心,还算干净
但是,他这颗心剖出来,怕是也入不得主人的眼
所以,这句话音落地,他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袁肖只是轻笑了一声,却并未驳斥楚珏,倒是好声好气的说道
“斗转星移,都什么年月了——我已不是陛下,你也不是什么罪奴”
“请起吧”
楚珏连忙叩首,身子往下更是匍匐了几分
“奴婢惶恐,哪里当得起主人的一声【请】”
【主人】二字夹在中间,这声音轻的,叫人听上去格外的心虚。
袁肖抬抬手指,吩咐了句
“起来”
“是,奴婢谢主人隆恩”
虽然起身,却还是恭谨的躬身侍立一侧,如当年宫中一般双手交叉置于小腹前——只不过,额头上沾湿了茶水,大概也磕头留下了红印子,不敢脏了主人的眼——所以更加躬身几分下去,也颔首低眉得更恭顺。
“周玄今日辟谷,我代他尽地主之谊”
“是”
其实,楚珏没听懂什么意思——只是满心欢喜,他这般称呼
,
“楚珏?”
“奴婢在,主人尽情吩咐”
“你总跪着,打算如何伺候”
“是,奴婢愚钝,主人恕罪——奴婢净了手,便来侍奉主人”
楚珏向后膝行几分,躬身退下。
不消片刻,便回来袁肖身侧,动作熟稔的布菜、夹菜,小心的躬身伺候对方用膳——当着周家下人的面。
楚珏察觉到主人进食速度渐渐缓下来,夹菜的速度也配合着慢下来,也选了更清口的菜色夹给主人。
袁肖落筷的时候,楚珏已经捧着瓷盘,将温热的毛巾奉上去
“主人,可是用好了?”
袁肖拿起擦手,应了声
“嗯”
袁肖用过的毛巾,刚放在桌面上,楚珏的茶水也已经递到手边——抬手便能端起漱口,漱口过后,楚珏已经跪在地上捧着漱盂,侯着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