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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第1页）

第二天上午，凌疏衡的书房内。

他点开首席秘书张芸发来的加密邮件，附件里是关于“贺安”的详尽资料。资料显示，这个“贺安”背景干净得近乎单调：父母早亡，由祖母带大，毕业于一所普通的护理职业学校，之后一直在几家私人康复中心工作，履历清晰，时间线完整，甚至连之前服务过的客户评价都附上了几条，中规中矩。

张芸做事极其稳妥，甚至还附了几张监控截图，画面里一个穿着普通、侧影与现在这个“贺安”确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出入于资料上提到的康复中心。

凌疏衡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目光落在那些文字和模糊的图片上，眼底的疑虑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更深的波纹。

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是精心编排过的剧本。

那个在他面前偶尔会流露出紧张、眼神里藏着灼热光芒、甚至手上皮肤都过于细腻的年轻人，和资料里这个经历平凡、按部就班的护工，形象上总有些难以严丝合缝的重叠。

尤其是那份“恰到好处”的相似履历和三分像的照片……更像是有人知道他会查，提前准备好塞过来的。（看来那位收钱办事的“大佬”，手段确实高明，但也高明得让凌疏衡生疑。）

凌疏衡关掉邮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眸色深沉。既然从外部查不到破绽，那就从内部攻破。他倒要看看，这个“贺安”，费尽心思伪装到他身边，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从第二天起，贺君屹明显感觉到，他的“工作”内容和频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凌疏衡似乎突然变得“挑剔”和“难以伺候”起来。

凌疏衡会在深夜突然按铃，让他去书房取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或者要求调整空调出风口一个微不足道的角度。他观察着贺君屹被从睡梦中吵醒后的第一反应是真实的困倦烦躁，还是刻意伪装的恭顺。

他不再严格保持距离，甚至有时会过于亲密，他会突然要求贺君屹靠近，替他整理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或是拂去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凌疏衡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扫描着贺君屹瞬间僵直的身体、骤然加速的呼吸、以及脖颈耳后无法控制的泛红。

他会提出一些超出常规护工范畴的要求。

“咖啡，手磨，水温89度。”凌疏衡头也不抬地吩咐。

贺君屹只能硬着头皮去研究那台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咖啡机，一番手忙脚乱后，端来的咖啡被凌疏衡只尝了一口就放下——“味道不对，重做。”

或是，“早餐我要吃西街‘唐记’的蟹粉小笼，半小时内买回来。”那家店离凌宅车程就需要二十五分钟，还不算排队时间。贺君屹几乎是飙着车冲过去，又冲回来，气喘吁吁地将还烫着的食盒放在凌疏衡面前时，对方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些近乎刁难的要求，贺君屹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一想到能近距离待在凌疏衡身边，看他那张冷脸，甚至偶尔能“合法”地触碰到他，竟然都忍了下来，并且以一种惊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力，飞快地掌握着各项技能。

而他这种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和偶尔流露出的、与“普通护工”人设不符的执拗与专注，一丝不差地全部落入了凌疏衡眼中。

凌疏衡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重。这个“贺安”，越来越有趣了。

他就像在逗弄一只主动跳进他笼子里的小兽，看着它努力伪装成温顺的家猫，却总在不经意间露出锋利的爪牙和属于猛兽的灼热眼神。

游戏，变得更好玩了。凌疏衡端起那杯被贺君屹重新磨泡的咖啡，氤氲的热气稍稍柔和了他冷峻的眉眼。他并不急于揭穿，他享受这种缓慢逼近真相、掌控一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