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宅在白日里空旷得近乎寂寥。凌疏衡去公司后,这里就成了一座奢华却冰冷的空壳。贺君屹完成了钟管家交代的、有限的清洁整理工作后,便彻底闲了下来。
他无所事事地在自己那间狭小的佣人房里踱步,最后干脆呈“大”字形瘫倒在那张硬邦邦的板床上。四周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搏动声,而脑海里,却像按下循环播放键的影碟,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重映着与凌疏衡有关的每一帧画面。
这种回味起初是甜蜜的窃喜,像偷藏了糖果的孩子。但很快,就在独处的、无所事事的寂静里发酵、膨胀,变得愈发浓烈和……痴迷。
他想念指尖下的触感。不是隔着按摩油,而是直接地、毫无阻隔地触碰凌疏衡背上那片微凉的、光滑的肌肤,感受其下蕴藏的、内敛的力量感。那触感仿佛烙印在了指尖,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他忍不住反复摩挲自己的手指,渴望再次重温。
他想念那双吐出冰冷刁难指令的唇。颜色偏淡,线条清晰,总是抿着,显得那么不近人情。可贺君屹却诡异地觉得,那张唇若是能软化下来,或是……染上些别的颜色,该是何等惊心动魄的景象。他甚至会下意识地舔舔自己的嘴唇,仿佛能隔着空气感受到那份冰冷的柔软。
幻想开始不受控制地肆意蔓延。
他想象着自己不是以护工的身份,而是以某种更亲密、更平等的身份,靠近那个人。想象着在某个慵懒的清晨或宁静的夜晚,他有资格俯下身,将侧脸轻轻贴上那片宽阔的胸膛——他曾用手掌丈量过轮廓的地方。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那节奏会逐渐与自己的心跳重合,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鼻尖会萦绕着他独有的冷冽气息,混合着一点点须后水的干净味道。
他就那样安静地靠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仿佛时间就此停滞,天荒地老也不过如此。这个幻想带来的满足感和渴望,强烈到让贺君屹的心脏微微抽痛,一种甜蜜又酸涩的胀满感充斥胸腔。
他猛地用胳膊挡住眼睛,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呻吟的叹息。
“疯了……贺君屹你真是疯了……”他喃喃自语,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痴汉,对着一个甚至不确定是否对自己有同样心思的男人,做着各种旖旎又荒唐的白日梦。这完全不符合他贺大少往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格。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凌疏衡像一种强力毒药,在他毫无防备时侵入肺腑,如今毒性发作,带来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让人沉溺的、燥热的迷醉。他沉迷于这种追逐和靠近的过程,甚至沉迷于这种因对方一举一动而患得患失、心跳加速的感觉。
那种冰冷的拒绝和偶尔流露的、几乎不存在的缓和迹象,都成了喂养他这份痴念的养料。
他知道这样不对,甚至危险。凌疏衡显然不是普通人,他的世界复杂且充满未知。
但贺君屹此刻就像扑火的飞蛾,明知可能焚身,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被那冰冷又耀眼的光芒所吸引。他躺在狭窄的床上,任由幻想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他要他。
不只是靠近,不只是触碰。
他要完完全全地,得到这个男人。
这种强烈的、几乎带着掠夺性的渴望,与他此刻伪装出的温顺恭谨形成了极端反差,也让这场他自以为是的“潜伏游戏”,蒙上了一层更为偏执和危险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