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网购刚开始流行,实体商店还未曾没落,所以街上总是很热闹,有涂着亮晶晶唇釉,带大圈耳环的辣妹在街头拍照,还有穿紧身裤染黄毛的非主流人士在校园门口晃悠。
这个时代的风气就像是地摊上便宜好看的亮晶晶的饰品,还不懂得低调自然与优雅的格调,只偏爱廉价张扬又叛逆的美。
落什月啃着两元一个奶油面包转悠到了黑街一区。
这里隔着三区不过百米的距离,却像变了一个世界般繁华高级。
三家酒吧比邻相连,左边是喝酒听歌的清吧,右边是可以包厢的k厅,中间的规模更大些,可以跳舞还有dj打碟。
落什月在门口观望了一阵,招聘启示上却没有写招驻唱歌手,只写说招聘服务员和收银员,或是酒水营销。
难道陈姨给她说着玩的吗?
落什月看了一会,默默地又往回走。
她不是不想放下身段,做服务业上班赚钱,只是接受不了这份落差。
一年以前,她和同校师哥师姐组成的乐队还在和全国最顶流的唱片公司洽谈出道的事宜。
制作团队甚至为他们写了新歌,还录了主打曲的样本,连签约出道的合同都拟攥出来了。
只差临门一脚,出道计划却被公司新上任的ceo给否了。
他说现在流行的是偶像团体,选秀节目,摇滚乐队早就过时了,不能把公司的心力和金钱全压在这里。
然后,他们的乐队就从待出道的明星变成了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在又坚持了一个多月毫无工作的空白期后,乐队里的人渐渐分崩离析。
回家上班,各找各妈,继承家业,回村种地,只留下了落什月一个人还在北城漂泊流浪着。
那个站上舞台的梦还没醒,她要怎么接受现实呢?
新旧的时代正在缓慢地交叠,可她也只是时代下的一颗走错道路的渺小尘埃。
“尘埃小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晒着太阳啃完了面包,又待到日落时分才往家走。
毕竟阳光对于住在地下室的阴暗生物来说是一种奢侈品。
从北山超市旁边的矮门下楼梯,声控灯一闪一闪地,像蝴蝶残破的翅膀挥动。
很细微的尼古丁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尖。
顿时,落什月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走到地下一层后,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
地下室的大门敞开着,几个高大的社会哥手持铁棍,或蹲或站的守在门口与客厅里,就像是港片里遭遇□□讨债一般。
一位穿着黑衬衫的男人正靠在她的破烂沙发上,一手拿着她写的歌词本,一手夹着烟管,玩味戏谑地赏看。
这应该就是陈姨口中的陈尔三陈老板了。
落什月看到自己的秘密被他明目张胆地窥视,她的脑子一下充血,立刻跑上前夺走了男人手里的笔记本。
她把本子背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一众人。
看他们这架势,今天可能不像往日那么好糊弄。
被抢了本子的男人掀起眼皮看她,他眉眼锋利冷沉,黑瞳冷肤,是特别有男人味的那种长相,耳钉与手背的刺青又为他添去了几分痞坏。
他搭了下膝盖,慢慢站起身,一八加的身高也让人极有压迫感。
落什月往后退了半步,却又被他单手拎着领口拽了回来。
“钱呢?”男人单刀直入地问。
其他人沉默着,没人敢插话,地下室里的空气压抑阴沉得骇人。
落什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呼吸被逼得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