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伽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目不斜视地将人抱到了一楼。
车门是感应式的,自动开锁。贺伽树将人放在副驾的位置,准备去医院。
明栀有些费劲地睁开双眼。
面前的场景有些熟悉,她缓缓回想,才意识到这是她早上乘坐的那辆车内。
汽车的轰鸣声下,她扭了扭头,看见冷峻着一张脸的贺伽树。
似是察觉到了副驾的动静,他转过头,撞入明栀怔然的鹿眸中。
方向盘一转,他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她的意识刚刚回笼,尚有些迷蒙。
“明栀。”
她听见贺伽树叫她的名字,下意识坐得端正。
“你手机要是只能发短信不能打电话,不如就扔了。”
明显带刺的语气,让明栀微微垂下头,握紧了安全带。
“对不起。”她的睫毛眨了眨,轻声说:“麻烦你了。”
明栀这辈子说过很多次对不起,偶尔是真情实感为自己的过失致歉,但更多时候,那些脱口而出的道歉,不过是她预先筑起的防御工事。
每当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不悦的气息,这些话便会条件反射般地献祭出来。
在她看来,若是放低姿态就平息对方的怒火,避免一场可能的冲突,那这样的示弱未尝不可。
“对不起。”
“不好意思。”
“抱歉。”
这些话语从她唇间滑落时,往往连带着将自尊也被搁置在一旁。毕竟在生存的博弈里,体面有时候是最先被舍弃的筹码。
她真的很怕给别人带来困扰,就算哪一天她选择自杀,也会最大限度地考虑怎么不会麻烦到其他人。
但这一次,她主动放低的姿态似乎没起到作用。
贺伽树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尖锐的喇叭声随之响起,划破校园的寂静。
明栀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到肩膀一缩。
她悄悄去打量贺伽树的神色。
他面无表情。
可明栀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在生气。
是了。
今天他能来帮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麻烦他。
换作是她,也会有不耐吧。
“你知道你刚才差点死了吧?”
贺伽树的唇边溢出一声冷笑,划过她的耳膜。
她怎么会不知道。
对芝麻过敏是小时候就发现的,随着年岁的增长过敏症状越来越严重。
初到贺家时,贺之澈给她分了一块含有芝麻的零食。
她没拒绝,吃下了。
是进她房间送水果的佣人发现了她的异常,叫来家庭医生后,贺夫人问她:“你不知道自己对芝麻过敏吗?”
她看着站在床前焦急的贺之澈,头一次撒了谎。
“对不起,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