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苗苗一声轻吟。
显然,她也是个惯犯,深谙课堂贪睡防范之道,惊乍后以龟速起身,始终埋首书卷,若无其事。
商凝语抿嘴暗笑,这京城,果真卧虎藏龙!
周先生面色铁青,道:“白娘子,剩下的课,麻烦你站着听!”
孙苗苗这才惊觉出事了,卸下伪装,乖巧地站起身,嗫喏道:“先生,对不住,我错了。”
周先生显然也早已习惯了,转眼就心平气和,继续上课,反倒是商凝语,有了孙苗苗遮挡,接下来半节课,也频频走神。
主要还是课程枯燥乏味,初听新鲜,再听就便如蚊吟在耳边乱唤。与县衙那个老学究讲课效果没二样。
下了课,孙苗苗便如软化了的泥人,一下子摊在了案几上,商凝语见之轻笑,收拾行囊,准备下学。
其他人相携作伴,陆续离开。
孙苗苗忽然复活,转身过来,木着脸质问:“方才,是不是你打我?”
商凝语语塞,半响迟疑道:“应该,不算打。”
孙苗苗圆脸忽而灿笑,执起商凝语的手,握了握,柔声细语道:“好朋友,不,好姐妹,以后上课就靠你了。”
模样十分狗腿。
商凝语意会,握了回去,俏皮道:“没问题。”
孙苗苗惨叫呻吟,“老天怎么没早点将你赐给我,啊啊啊,我要再留学一年。”
商凝语目光渗笑,喜意逐渐漫上心头,这冷漠的京城,终于找到了一点兴味。
“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孙苗苗匆忙道。
商凝语正缺一个向导,求之不得。孙苗苗将书卷一骨碌塞进包里,背上身拉着她一起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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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勇毅侯府。
江昱一袭锦服,从外院大跨步回来,绕过九曲回廊,额间玉石在月色里流出一路清辉。
行至一半,他倏地止住脚步,玩世不恭的眼角微敛,端凝阴影处一角。
从旁雕刻精致的月洞门后显出一人影,拱手而立,见到他,俯身作揖,道:“世子,长公主等你多日了。”
江昱转了一下玉骨骰,道:“带路。”
侯府老嬷嬷在前面带路,拐过石林,便来了侯府主院的后堂。
勇毅侯好游山玩水,一年有大半时光在外游历,清平长公主一心向佛,在后堂摘一间屋子专门烧香祈福,一进屋子,便如进清幽寺庙,禅意浓浓。
佛堂前,檀香氤氲,袅袅升起。
清平长公主端坐蒲团案后,垂眸拈珠,四壁墙灯打在她灰色衣袍上,在案几边落下一片阴影。
江昱在案几三步远处,掀衣跪下,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