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发上,听见若曦开门回来的时候,我故意迎到玄关去问她:“今天怎么晚上还出去啦?”
让我很意外,若曦今晚一扫往日郁郁,看她表情非常的轻松,进门就给我了一个拥抱,只是没有回答我什么。
应该是没有毒品上瘾吧,我心里也轻松起来。
我笨拙地抱住若曦,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外面冷不冷?“
“我去做点宵夜,你吃吗?”她换着鞋,心情好像很好地问我。
“好啊。”我呆呆地点头。
在厨房,若曦小声和我说:“一会去你屋吃,在厨房吃,别把老张馋虫勾起来。”我脑子里迅速开始回忆,屋里是否有什么会露出破绽的地方。
我这么一愣神的时候,若曦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不欢迎啊?”
“怎么会?你随时来呀。”我第一次见若曦这么俏皮的眉眼。
那一晚,我们坐在我屋的地毯上,吃着她煮的西红柿鸡蛋面。她一进屋就看见了我书桌上放着的那本关于幽门螺旋杆菌的书,“你也看这本?”
“你也看?”这是我自己演练过多次的回答。
“虽然我对微生物不感兴趣,不过这个作者是个挺好玩的人。我主要对这人感兴趣。”
“soga,毕竟诺贝尔得主,wuli若曦标杆很高啊。”
“你看到哪里啦?”若曦随手扒拉着书。
“我刚开始看。”听我说刚开始看,若曦拿起图书馆宣传便签掖在了靠后的一页,告诉我说:“我看到这啦。你加油看咯。”
这是若曦第一次进我的屋。
她吃的少,大半锅面最后都是我消灭的,等我的时候她一直哼着一首我没听过的、调子很轻快的歌。
我好几次想开口,想从侧面打探些什么,但看着她那张沐浴在夜宵满足感中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种诡异的割裂感笼罩着我。
一边是若曦前所未有的放松和亲近,让我这个“男友”的虚荣心和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另一边,是我亲手导演的这场偷窥闹剧,还远远看不到结束的时候。
我的内心像一个在钢丝上跳舞的小丑,享受着观众的掌声,又对脚下万丈深渊有着一份担心。
这份不安,在一周之后达到了顶峰。
那天若曦和张浩在厨房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若曦指责张浩偷用了我们的葱。
因为是合租,大家公用一个冰箱。
张浩这人作为二房东,已经占了大便宜,其实他还算一个懂道理的家伙。
明白平时的小便宜不去占,和我们搞好关系,有利于他收租剥皮。
但是也难免一个月两个月,有时候不顺手了,就偷偷掰我们几个蒜,顺我们一把葱。
但是就一点点的小便宜,我不明白若曦为什么会和他大吵一架。
我印象里,若曦虽然作息不规律,交际也偏少,但是也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这就是所谓男友滤镜吗?)。
这种小事就和室友吵架,我完全没有想到。
但是不论我怎么劝也没用,架已经吵完了。
结果就是若曦撂下一句话:“我不管,我要买个自己的冰箱!”没办法,再下一个周末的时候若曦的房间里安装了一个mini小冰箱。
我帮若曦把冰箱搬进房间那天,我能感觉到她在我身后,目光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仿佛是一种警惕。
我帮她插上电源,她自己把冰箱门关上时,发出的那声轻微的“咔哒”声,仿佛若曦再次关上了我通向她内心世界的大门。
心里不舒服,可是我只能尬笑,对她说:“这下好了,你想喝冰可乐随时都有了,不用担心被张浩偷喝了。”
她也对我笑,“是啊,”她说,“方便多了。”
从那天起,这台小冰箱就成了我监控的“盲区”,我能通过摄像头看到她打开冰箱,能听到冰箱门开关的声音,但我永远也看不清她到底从里面拿了什么,又放进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