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難道不会有更加诱人的“未来的未来”在等着?到那时候又怎么办呢?放弃“未来”,为了“未来的未来”?
她这到底是图什么?
于是灵光乍现的,那阵风吹了进来。
俞微忽然站住了,回头看跟上来的顾泠舟,突兀的问了句:“是和古霖有关嗎?”
“什么?”
“学文?”俞微执着地重复,“是和古霖有关系嗎?”
那时候似乎是个課间休息,两个人站在楼梯口,身旁的人川流不息。
就像是一部看了八百遍的电视剧,播到一半,忽然卡壳,在屏幕上出现的雪花噪点。
俞微脑海里有填充的剧情和声音。
有顾泠舟知道古霖的口味,给她点餐的。
有吃完饭,主动递给她纸巾的。
有体育課上,和她一起练习打排球的。
有課间一起讨论习题,相视而笑的。
有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并肩回到宿舍的
俞微的镜头,则更像是偷拍。
纸巾是分给古霖之后剩下的,体育课是百无聊赖坐在一边的,课间是躲在后门,打扰别人研究习题的,晚上是目送着别人,一起在操场聊天的
人总是对自己得到又失去的东西格外敏感,譬如顾泠舟全部的关注、譬如顾泠舟单独的陪伴、譬如顾泠舟带笑的轻松。
恨明月,不独照我。
她深切的知道自己嫉妒,早就知道。
然而嫉妒不是什么好品质,俞微不敢轻易示人,只能一压再压。
像是死死捂着一颗迫切钻出泥土的幼芽。
幼芽没有被压死,而是把她当做成了生长的肥料。
它穿破了血肉,不知不觉之间,根系已经统治接管了身体的每一根血管和神经。
她看到顾泠舟一时没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泠舟开始表现的内敛,在人多的时候习惯于闭嘴,收敛自己的动作幅度。
但俞微已经顾不上去考虑她的习惯不习惯了,毕竟,连那份习惯,甚至都可能存留了被古霖影响的痕迹。
俞微看起来像是被冰块暂时控制的火焰。
顾泠舟的沉默,那或许只是个很小的时间间隔,但在感觉和记忆里都被无限放大,不论是十年后还是十个小时后的俞微而言,回想起来,那都像是顾泠舟被她戳中了心事,百口難辩。
“和她有什么关系?”
顾泠舟终于回应,语气带着无奈的玩笑,但伸手去拉俞微的时候,躲开了她的视线,
人总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秘,如果有的选,或许连自己也不知道最好。
可人从来没得选,顾泠舟几不可闻的叹息里带着淡淡苦涩,语调尽可能的如常,带着几分的嗔怪:“你和她不一样,幹嘛老放在一起比。”
“真的吗?你心里真这么想?”
“不然还能怎么样?算了,先不说了,我们先回去吧,回头再慢慢商量。”
“我不想回头再说,”她甩开顾泠舟的手,直截了当的质问,“我只想知道,你让我选文,到底是怕我太累,怕之后大学会离得很远,还是怕我以后真考到你们班,你被夹在我和她之间会为难?”
“又或者,是她不愿意,所以你”
“你想什么呢,尽胡说!”
“不是吗?现在甚至都不在一个班,上次体育课撞在一起,你不过是和我说了几句话,她就来拉你去练球,你当时怎么说的?说你是她队友,晾着人家不好,是你说的吧!”
“那你怎么不说,两个班一年也難得有机会能撞在一起上体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