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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再见还是说早了。
向嘉洋等了半个小时,詹谷雨还没好。他于是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观察起这家店。
纹身和穿孔一起做几乎是当下潮流,或者风向。陈述这两家店开得很大,光是纹身店面就两百平。
前台两侧是选图展示区,墙上挂着很多作品。
向嘉洋被一副鲸鱼吸引了,走过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背着手,也站在那,他眯眼审视这副大图,看到右下角的纹身师名字是陈述后,冷笑一声:“差。很差!”
向嘉洋立刻拦住老人家,扮了一脸凶相道:“爷爷烦请留步,你刚刚说什么?”
他目前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画稿,算半个行内人,一眼看出面前这副作品大气而行云流水,兼具艺术性和商业性。
任何一副画作都是创作者的心血,向嘉洋觉得老爷爷的评价不中肯。
陈平雷眯起眼打量向嘉洋:“小伙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才不管你是谁,我就觉得这幅纹身图一点也不差!”向嘉洋嗓门抬高了些,把前台打瞌睡的简凡喊过来了。
“我操。”简凡小跑过来拉住向嘉洋,“这是我们老板的爷爷,亲爷!”
简凡甚至报了一串头衔。
什么什么军区什么什么师长。
向嘉洋被简凡一连串宛如踩到地雷的反应唬住了,他和陈平雷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杯“一笑泯恩仇”茶。
“爷爷,述哥在给人穿孔呢,你先坐坐?”简凡小心伺候着陈平雷。
陈平雷冷哼一声,抿了口茶。
简凡转头跟向嘉洋咬耳朵:“老爷子脾气怪得很,一个月换了3个护工,跟他阳台上养着的猪笼草都能吵起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向嘉洋这才知道,钛谷在业内很有名,是标杆。陈述一个大图能赚二十来万。
别的纹身店只是顺便做穿孔,陈述不一样,他穿孔技术更一流,因为他是医学生半路转行的,手稳。
按理说工作无非为了糊口,把店开得这么好家里人怎么也该满意了,然而陈述父亲在香港做生意。
陈家祖上三代都是人才辈出,家底雄厚,富豪排行榜榜上有名。
他们还有点背景。
陈平雷年纪大了,回了故乡风铃岛养老,原以为陈述是孝顺,所以愿意来陪他,结果陈述不顾家里人反对,在风铃岛开了店,干得是上流人士不太看得起的活,他的作品在陈平雷等人眼里不名一文。
纹身,追溯到古老起源,那是囚犯的罪印。放在现在也多得是人不理解,不看好,认为它怪异。
陈家当然不能容忍,尤其陈平雷不能容忍。
他是个典型的老顽固,钛谷在风铃岛已经开了一年多,他就恼了陈述一年多,今天在公园输了棋,才一怒之下跑来钛谷吹个空调。
结果正好撞上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你。”陈平雷虎视眈眈看着向嘉洋,一声令下,“来陪我下一盘。”
向嘉洋如临大敌,郑重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