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漆黑眼珠里带着点哄诱意味,可惜骊珠此刻压根分辨不出来。
“你是胤之啊。”
她涕泪未干,但提到这个名字,杏眼里含着笑。
她看起来自以为自己答得很好。
裴照野眸色沉沉,大掌轻抚过她的鬓发。
他又问:“胤之是谁?”
“是你啊。”
“不是问这个。”
“那是问哪个?我好渴,给我喝水。”
裴照野扫了眼案几,递到她唇边。
骊珠咕咚灌了一大口,然而舌尖却传来辛辣口感。
“……这不是水!”
裴照野弯唇:“是吗?可能拿错了,喝这个吧。”
骊珠接过来又喝。
“……这怎么还是酒!”骊珠大怒。
“错了错了,这个才是水,喝吧。”
骊珠这次终于长了个心眼,又闻又舔,确认真的是水,才喝进肚子里。
然而她已经被骗了两盏酒,这回是真的醉得不辨东南西北。
这一醉,醉得骊珠心中百感交集。
“为什么你可以做到,我却做不到?”
她目光真挚地问他。
“你指什么?”
骊珠的手指拂过他紧绷的大腿,握住他腰间剑柄。
“我一点也不善良,我也想杀人,只是我杀不了。我小时候其实也有过大逆不道的念头,只是我翻遍每一页史书,字里行间都告诉我,这不可能,这办不到,所以我再也不想了。”
好一会儿功夫,裴照野才从她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中听出一点端倪。
看来今天是真的吓到她了。
简直像是惊弓之鸟,脑子里蹦出哪句说哪句。
他道:“你叫我多读点书,我看你倒是书读得太多了,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的那些书里写的东西,不也是人一点点琢磨出来,做出来的?没人做过的事书里不会有,但谁说就做不了了?”
骊珠偏头看他。
若是清醒的时候,她听了这话或许笑笑就算了。
然而此刻她看着这张年轻、锐利、简直无所畏惧的面庞,仿佛也被他所感染。
“我想做的事,都能成真吗?成不了怎么办?”
裴照野毫不迟疑:“我说能成,你就能成。”
骊珠晕乎乎地想,难怪她父皇喜欢那些嘴甜的宦官。
谁不爱听这种谗言?
就算知道是假的,可真的很好听啊。
骊珠感觉自己的胸腔一下子鼓鼓的,灌满了一种奇异的豪情与希冀。
“我要——”
裴照野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