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炎几番想要以弩机还击。
然而他毕竟没有丹朱这样的射术,即便有望机瞄准,但那乌桓人马术极佳,游走迅速,根本无法近身。
冒彻目如鹰隼,紧盯着吴炎的身影。
有希望!
只要将这名一直绕在他周身策应的副将射杀,他必定左支右绌,届时一拥而上,还怕杀不了他——
“掩护我!”
裴照野沉声低喝,吴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调转马头,吴炎连杀了五名追在裴照野身后的尾巴,没了后顾之忧的裴照野径直迎上纷乱箭雨。
在那名弓手错愕目光中,裴照野抓着马鞍侧身滑下马背。
避过心脏一箭的同时,钢尖划过地上的石子与泥土,一枪斩断了弓手座下马的前足,而后借力翻身,将长槊送入弓手的胸膛——
中军大营周遭无数人的目光朝上而去。
那个人!
那个人,竟然将一名能生撕虎豹的猛汉单手挑了起来!!
“喝——啊——”
充血的臂肌涨至极限,青筋如荆棘,要从皮肉下穿刺而出。
年轻的将军双目赤红如血,伴随着将挑在枪上的敌人狠狠掼在了人群中!
重物坠地的声响轰然如雷,沉沉砸在所有人的心口。
敌方惊骇,那些跟随裴照野而战的军士们却士气大震!
有如此神勇的先锋,何愁不能突围而出?
这一战倘若真能全身而退,对于许久未打过胜仗的南雍,该是何等振奋,恐怕一战扬名也不在话下!
裴照野反手甩掉长槊上的血珠,极痛快似地大口呼吸。
胸腔急速扩张,被铁锈与雨前的土腥味道涨满,他睁开眼,黑亮如洗的眼眸穿过人群,落在冒彻脸上。
他用乌桓话问:“你是乌桓单于的儿子?”
冒彻在距离他三十步的地方,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遍。
“你老爹有多少个儿子来着?十二个,还是十五个?”
裴照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绽开笑容道:
“就这么喜欢到处抢女人,到处留种是吧?”
谁料冒彻听了这话却一时想岔。
他本就认出裴照野有乌桓的血统,此刻蓦然睁大眼,生出一个离谱的猜测。
“难道你……”
“别误会,只是想问清楚你家究竟几口人——既然想要杀你全家,总不好漏了谁,是不是?”
……好大的口气!!
冒彻勃然大怒,再度提枪杀来,裴照野亦抄起沉甸甸的长槊迎战。
寒芒擦过草尖挑起时,那双浓黑的眼定定映出冒彻的身影。
小儿子都这般岁数,那个老单于得老成什么样子?
梦里,他们竟胆敢要她去和亲。
这群野猴子般的蛮人也敢肖想她!
轰隆——!!
大片阴云聚集,雷鸣在云层后翻滚。
豆大的雨点连绵成线,一场意料之中的暴雨提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