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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司妄见到苏念的时候起，他就没见过苏念一次练琴低于一个小时的。

苏念好像对练琴有着某种奇异的着迷，一旦练起来就会忘记时间，忘记地点，全身心沉入进去，甚至有种越拉越开心的架势，直到腕骨酸痛，手指颤抖才会畅畅快快地停下。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苏念，每周也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这么畅快的练琴，就好像一周里，只有那一天他是畅快活着的，从那个压抑的牢笼里短暂地飞向天空。

司妄曾经见过那短暂地自由与快乐，所以把苏念带回来后，他从不限制苏念练琴的时间，甚至一直做着时刻给予正向反馈的听众。

他伸出手钩住苏念要收回的右手指节，缓慢地十指相扣握紧。

苏念被握得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想要安慰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笑了下。

他其实现在心情还好，虽然有些不满足，但是右手还能重新拿起琴弓就已经很棒了，经历过那件事情，苏念现在会更加注意他的手，而不是一味地练。

他回握住司妄比他大了一圈的指节，眼余光正好看到窗外洒落下的一片金光，想起什么，说道：“对了，饼干，你还没看过这个小区的景色吧？我带你去看一看？”

——

十分钟后，穿戴好衣服的两人手牵着手出了门。

下到一楼时，已经能站立行走的李洛书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他看了一眼司妄，很聪明的没有问需不需要人保护，而是询问需不需要准备车辆。

这两人，一个是远古活下来的神明，最近才开始接触新科技，一个刚成年没多久，驾照都没去考过，出远门除了依靠异能，就只能让费林开车带。

不过两人只打算四处逛逛，便婉拒了。

李洛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在知道两人的目的后提醒了一下：“大人，苏先生，近期s市内的异常骚扰事件增多，我们怀疑是那一位在筹谋什么，你们出行时请多注意。”

苏念下意识握紧了司妄的手，点了点头，告别了李洛书。

埃尔顿跟费林选的这座小区远离市中心，地处虽然较为偏僻，但胜在环境幽美安静，而且出去不远就是异管局，小区内还配备了一座设计很不错的傍水公园，因此吸引了不少中老年人入住。

此时的s市已经进入八月下旬，入秋的凉风吹得人很舒服，漂亮的阳光都不那么晒了，被树影切割成碎金般洒落一地。

苏念拉着司妄沿着小路慢慢往公园走，走到一处树下时像是想起什么，拉住了男人，抬起头指了指树梢，说道：“饼干，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在窗户外看到了两只争树梢差点打起来的小鸟吗？它们就是在争那个地方。”

这件事还是苏念刚搬来那会儿，在手机上跟司妄聊的。

司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这棵树约莫有二三十岁了，长得十分高大，树冠茂密，枝杈繁茂，苏念指的那一处便是距离他的窗边最近的那一枝。

他“嗯”了一声，说道：“记得。”

苏念想起当时跟他聊的天，撇了下嘴，说道：“你当时把那只可可爱爱的小圆鸟说得那么可怕，把我吓了一跳，生怕它跳进我窗户里啄我，连忙把纱窗拉上了，一直没打开过。”

司妄顿时皱起了眉：“别怕，我把那些鸟都赶走。”

苏念本是有点埋怨吐槽的，但是被对方这么一说，脑补了一下黑猫站在枝头跟小鸟互殴的场面，突然有些绷不住笑。

他拍了下男人的手背，说道：“不许伤害野生动物，再说了，它们也没有招惹我，攻击我。”

无辜挨了一掌的司妄不说话了。

苏念又想起以前的事情，拉着司妄一边往公园走一边说道：“说起来，你以前也偷偷爬过我的窗，当时我正在书房上家教，看到你从窗户冒头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那个时候苏念还不知道这只黑猫有这么大的本事，瞒着苏家人偷偷养着，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东窗事发，黑猫会被生气的苏母以玩物丧志为由给药死。

结果就那么一会儿没看着，黑猫居然从他的房间爬上了书房，还好当时家教老师嫌他刷题慢，出去找女仆聊天去了，没有看到，但也够苏念惊吓的。

特别是最后，黑猫居然不听劝，非要跟他待在一起，简直是要把苏念气死了。

毫不客气的说，要不是黑猫死黏着他不走，苏念真的无数次想过要给黑猫找个好心人家领养走，或者是放生到学校里偷偷接济。

话说到这里，苏念又好奇起来：“对了，饼干，你当时为什么一定要死黏着我不走呢？你那么厉害，哪怕没有我也能在外面过得很好吧？”

这个问题苏念私底下偷偷猜测了许久，一开始他以为小猫是不想过野外流浪生活了，才想着赖上他这个人类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所以后面黑猫不声不响就走了时，苏念还想着是不是小猫发现跟在他身边充满了危险，所以才离开他的，让他伤心了许久，还打算以后再也不养宠物了。

——当然，现在想养也养不了了。

面对青年在阳光下更显得温暖明亮的米棕色眼睛，男人难得沉默了下，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因为那个时候，你是我唯一的信徒。”

司妄生来一身傲骨，不屑于跟同族一般与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物成为互惠共生的关系，他认为那是只有弱者才需要的抱团取暖，结果却被沉睡前最弱小，最喜欢“抱团取暖”的坎特偷了家，还被打成了重伤。

这简直是司妄的神生中最不忍直视的黑历史。

但也因为此，他收获了一个灵魂极为纯净的，年幼的新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