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石桥,莫乾生突然站定,转身看着垂头的少年,“之阳,对不起。”
“嗯?”莫之阳抬起头,“乾生少爷?”
风荡开水面秋波,也吹开莫乾生心中风月,“那食盒是我送的,却叫你造了难,另外,我并非把你当下人,只不过外院的日子不好过。”
跟在我身边,能护着你就护着。
“我确实是下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是我要多谢乾生少爷才是。”莫之阳知道,跟着他至少不会挨饿。
一句句乾生少爷,将两人阶级划得泾渭分明。
“你到我院中,不必伺候,想做什么想吃什么,跟管事的说就好。”莫乾生将目光落在他略粗糙的手上,忍住动作。
莫之阳明白,人家给面子,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点头,“多谢乾生少爷。”
回去之后,收拾几件衣服,就被管事的带往莫乾生的福仙居,是一座极大极漂亮的院子。
所有人都说莫之阳因祸得福,没想到居然能去乾生少爷身边伺候,得了一份那么好的差事。
莫之阳到准备好的房间,确实比之前好不少,将那小册子供在床前,然后就去帮忙洒扫忙到晚上。
福仙居两进出的大院落,莫乾生在最中间的主屋,院子里少有花卉,多的是紫荆木樨,深秋落叶似雨,一眨眼枯黄就盖满青石板。
拿着落叶耙,将叶子拢成一堆,院子干净了,青石板被欲落的日头占满。
莫之阳抬头,恍惚一下,天那边迟迟不肯落下的夕阳,也不知它在等那只归鸟。
“阿阳阿阳!”
被一个少女的娇俏声唤回神,莫之阳赶紧把耙子放下,“阿珠!”
“我给你带了烧鸡,以后你在乾生哥哥这里,就能经常找你了。”阿珠笑得娇俏,额间的水滴形状的红花钿也灵动起来。
莫乾生掐着点给他送来吃的,一大食盒堆得满满的,刚迈进院子,就看到廊下两人谈笑风生。
轻灵的笑声,在旁人听着,心里也沾了蜜,但在莫乾生心里,蜜酿成酸楚:之阳若是要中意,也该中意阿珠才是。
悄无声息的提着食盒离开。
晚上,等月光在屋檐下挂上幕帘,莫之阳才揣着东西溜出去。
意识一荡,韩靖白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刚坐起来,他就来了。
“师尊?”
莫之阳推开房门,见他还在,放下心来,一个学生,居然担心老师逃课,可能这韩靖白,是教体育的。
“来了?”韩靖白难得端正坐好,长发披散没有束起,衬的脸色惨白,姿容胜雪。
“来了。”莫之阳应一声,掀开珠帘走到床边,把藏好的油纸包掏出来,“师尊,你体弱,这是鸡腿你补补。”
那烟火气隔着油纸扑过来,韩靖白略微皱眉,抬眼见他满目星河,暗缀期待,松开眉头,“我辟谷了。”
察言观色的本事到家了,方才他那一瞬皱眉,莫之阳看到,知道他不喜欢,“那我自己出去吃吧。”
说着转身出屋子,坐到门外台阶上,就着月光吃鸡腿。
韩靖白撑起身子下床,一身白色长袍垂地,衣角轻荡,慢慢悠悠的走到门口,见他背门坐在台阶上,手扶着门框问:“做过梦吗?”
“做过啊。”莫之阳把鸡腿咽下去,转头看他居然能走路,“咦?”有些讶异,还以为他瘫痪的。
韩靖白迈过门槛,走到他身后,“梦见的什么?”
“梦见酸菜鱼,水煮肉片,酸辣粉臭豆i腐,还有绿茶和小绿茶。”说完之后,莫之阳感慨抬头看着天边初月。
都说千里共婵娟,位面不同连月亮都不一样。
“咳咳—”韩靖白捂着嘴咳嗽,略微弯腰,身后的长发也都滑到胸前,双颊因为咳嗽微红,显出几分病气,“你喜饮绿茶?”
“嗯,喜的。”莫之阳把鸡腿吃完,打了个饱嗝将骨头用油纸包好,重新揣回胸口,“我可以练那套功法了吗?”
这个问题,叫韩靖白有些意外,“你未曾看过那书么?”
“没有啊,我一直供着。”说着,莫之阳从怀里掏出那册子,双手递到他面前“没有打开。”
果然,韩靖白就知道,若是他看过里头是什么,必是要恼,“今日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