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曲目请在本周五前提交纸质版与电子版各一份,手写亦可,附中文注释。”
江临舟盯着教务通知看了几秒,把手机放在桌角。
构局,而非堆叠。
这一次,比赛不是三首短曲的拼贴,而是一场完整的听觉演奏。
四十五分钟,一气呵成,像是讲一个结构复杂的长篇故事。
不是技术展示,而是审美叙述。
他最终决定以贝多芬《悲怆》奏鸣曲三乐章完整开场。
比赛不是音乐会,它更像是一场陈述。
曲目,就是语言。
评委要从你演奏的每一个段落里,听出你的思考逻辑。
《悲怆》不是他最擅长的,但它有“结构”,有重音之下的逻辑张力,有慢板之中的沉潜空间。
第一乐章,是骨架;
第二乐章,是气息;
第三乐章,是回收与重启。
它完成了“起”与“合”??起点清晰,终点落地。
但只弹贝多芬不够。
在这个比赛里,仅有结构是不够的。
还需要意识??还需要声音的深度。
他把德彪西《映像集(第二册)》的前三首放在《悲怆》之后。
这是一场转向。
从古典走向现代,从重力走向水,从秩序走向模糊。
评委可能会质疑这两个世界为何能相连,但他恰恰要在这个转换处,展现他的“听觉逻辑”。
不是技巧的拼贴,而是一整段听觉旅程的策划者。
比赛真正考验的从来不是你弹多少音,而是你??是否有一个“关于声音的思考结构”。
这是他的“起承转合”:
起,是立骨,让人听见你的架构力;
承,是流动,铺陈风格间的呼吸;
转,是意识,进入模糊而自觉的声音领域;
合,是归处,是你如何“收回”一切,告诉评委:“这不是巧合。”
??
那天下午,江临舟预约了琴房,从午后两点开始,一直练到傍晚。
这不是普通的练习。
他把它当成一次完整的试演??
为了录音,也为了测试这套曲目在时间、体力、精神专注度上的连续性。
桌上摆着三瓶水、两张纸巾、一支铅笔和一个旧式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