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人顿了几秒,像是在听耳机里的声音,接着说:“那我们今天就把寇小姐接走了。”
寇小姐这个词一出,方隐年觉得好笑,低头闷笑了声然后开口:“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光头男人手摁在耳蜗处没吭声。
“寇先生太不仁义,说好的三十万,怎么就折成了二十五万,你明知道,我是有野心的人啊。”方隐年缓步靠近光头男人,轻笑着叹息,他缓下声音说话的时候,音调被拉的很长,像是铁制品拉在黑板上的刺耳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多的没有。”光头男人说。
方隐年心不在焉的轻转无名指上始终带着的吉他弦戒指。
楼梯间光线暗,破旧的筒子楼外面连路灯也没,只有月光,透过菱形的镂空照在地面上。
光头男人说:“今天一定要带寇小姐走。”
“奥,这样啊,你凑近点,我跟你商量一个事。”方隐年握着男人给他的银行卡,笑的很无害,森白的牙,鲜红的唇,在月光下似是鬼魅,光头男人站在原地不动,却又片刻闪神,因为方隐年真的想要笑的话,总让人无法拒绝,没人会不被漂亮惑人的东西引诱,男人也不例外。
方隐年笑了,缓缓走近男人,凑近他耳边低声:“这二十五万,我分你五万,你替我给寇先生说说好话……”
光头男人神经一松,心想原来这人是太贪财,刚想开口,眼睛就被一阵剧痛袭来,方隐年手指上带着的吉他弦戒指有个银环,以及最后他卷的粗糙,吉他弦的尾部还留在半空,此刻正狠狠地刺入光头男人眼睛。
他的世界顿时一片漆黑,捂紧眼想要嘶吼,却被方隐年将银行卡趁他张嘴之际,横着卡在他上下颚之间,令他无法发声,接着反手剪住他的双手,狠狠抵在楼梯把手上。
方隐年两只修长纤细的苍白手指卡着他的上颚的银行卡,缓缓推进,男人眼尾缓缓地往下滴血,痛的面目表情扭曲的不似人形,却没办法挣脱开。
方隐年摘下他耳蜗的耳机,听到那边寇少秦的问话声,他笑:“寇家家大业大,大小姐身价就值二十五万?”
“当年我遵守承诺,可是放弃了peking大学,为你养大了这么久的女儿……”
寇少秦沉默几秒,咬牙切齿:“你要多少?”
“不是我要多少,寇先生,是看你愿意给我多少。”方隐年轻声。
“你小子野心真不小,但眼界就这般地步?为了这些钱跟我翻脸,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寇少秦说。
“我只要钱。”方隐年说。
寇少秦笑声从那边传来:“钱算什么,你听我的,进入寇氏集团,为你寻求个一官半职也未尝不可,到时候一月都比这几十万挣得多,你自己掂量。”
方隐年磨着后槽牙笑了笑:“这么说是我眼界短浅了。”
“年轻人,就是太莽撞。不过,我们老一辈总要给你们点机会。”
“三十万,你平平安安的把寇水交出来,什么事也没有。”寇少秦说。
“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我会派人去接她。”
方隐年放开男人,从他下颚取出银行卡,小心地避开接触过他的位置,在光头男人的西装t上使劲蹭了蹭。
光头男人伸出手捂住眼睛,痛的身体蜷缩成虾仁的形状,手上全是鲜血,忍着没叫出声,却没明白为什么看着这么瘦弱的男人力气这么大,更渗人的是,有种不像正常人的疯狂。
对方隐年来说,别人的一切都很脏,于是他两只手指用纸巾夹着银行卡问光头男人,很诚挚:“能换一张吗?”
光头男人爬在地上将方隐年扔掉的耳机捡起,塞进耳朵里,靠在栏杆上,捣鼓着手机,抬起头艰难地用勉强能睁开的一只眼,另一只已经肿胀的往下滴着血的眼睛说:“寇先生说可以。”
方隐年轻轻的笑起来:“有钱就可以拥有这么忠诚的狗,对你来说也是挺值的是吧。可是,他们那些人怎么会有心呢,你都伤成这样了,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两个大男人之间如果互相搀扶就显得难看了,所以方隐年没扶他,冷眼看着光头男人从地上爬起。
筒子楼错综复杂的街道中,不知道是哪个人挂在外面阳台上的衣服一直在滴水,光头男人的血滴落在水洼中,方隐年悠哉的跟在他身后,对他来说伪装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