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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天后 妙当真是妙不可言（第2页）

“他们要活埋百人，不是为了信仰，是为了恐惧。只要一人开口求饶，十人就会动摇；十人跪下，百人便成顺民。所以我们的第一要务，不是救人，是阻止恐惧蔓延。”

他转身看向众人：“你们中有多少人识字？”

“全部。”

“多少人会写字？”

“九成以上。”

“好。”沈羡从包袱深处拿出一只小陶罐，倒出数十粒黑色药丸，“这是我这些年研制的‘醒神散’，可解迷魂香、避幻听幻视。柳元昭，你带十二人潜入祭坛下方，在地窖通风口撒药；其余人分两队，一队伪造官府公文，盖上我早年留下的监察印模，张贴告示说‘朝廷已派钦差彻查净天教’；另一队连夜刻印《辟谣十六条》，重点写明‘所谓瘟疫，实为鼠疫，可用石灰硫磺防治’，并附上具体做法。”

他又取出一张羊皮地图，指着城外一处山谷：“这里曾是唐代药监局旧址，地下有藏书洞。我怀疑‘净天教’把抓来的学者关在那里。阿萤，你带五个识字的孩子，明日清晨扮作采药童子，混进去放火??不必烧死人，只需点燃潮湿稻草，制造浓烟，逼他们转移囚犯。一旦移动，必露破绽。”

众人屏息聆听，眼中光芒渐盛。

柳元昭忍不住问：“先生，万一失败……牵连无辜怎么办？”

沈羡望着窗外星河，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教育的本质，不是保证成功，而是教会人在黑暗中依然敢点灯。如果我们因为怕错就不做，那和那些用‘天命’压人的骗子有何区别？”

一夜忙碌。

次日清晨，庐陵城内外悄然出现大量黄纸告示，盖着鲜红官印，内容直指知县通敌叛国；街头巷尾流传着油墨未干的小册子，详细列出“净天教”历年杀人炼丹的证据；更有匿名信送至各乡绅家中，附带其家族成员曾在该教手中受害的证词。

而就在“清心祭”即将开始之际，祭坛地底突然喷出异香，原本亢奋的信徒纷纷头晕目眩，高喊“神香失效！”混乱中，一群蒙面少年从四面八方跃出，手持竹哨吹奏《诗经?伐檀》曲调??这是当年明心书院学子反抗暴政时的暗号。

与此同时，城西药监谷浓烟滚滚，守卫慌忙调动人手救援，却不知那烟中混入了特制荧粉，夜视可见踪迹。

正午时分，林疏月亲率御前影卫自长安飞骑而至，携圣旨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凡参与镇压邪教、拯救黎民者，不论出身，皆授七品实职，赐田五十亩。”

消息传开，全城沸腾。

三天后，净天教总坛被夷为平地，首恶伏诛，从犯押赴各地公开审判。七十二名被囚学者获救，其中多人竟是十年前被认为已死的明心书院旧人。他们在地底暗室靠背诵典籍维持心智，甚至编写了一部《幽室问答录》，记录了近百个关于逻辑、物理、医学的思辨命题。

沈羡在废墟中找到了这部手稿，翻至最后一页，只见一行小字：

>“吾等不知外界如何，唯知每日问答不断，则心不死。若有后来者见此书，请代为转告沈师：我们仍在提问。”

他合上书卷，仰天长叹。

一个月后，庐陵重建学堂，取名“问心书院”。开学当日，沈羡亲自登台授课。台下坐满老少男女，有白发老翁，有裹脚妇人，也有七八岁的孩童。他没有讲经，也没有释义，只写了两个大字在黑板上：

**怀疑**。

“很多人以为，读书是为了记住答案。”他缓缓说道，“但真正的学问，始于你不肯相信第一个答案的时候。你们可以不信我，可以质疑我说的每一句话，但请一定记住??不要停止追问。因为当千万人同时问‘为什么’的时候，谎言就再也站不住脚。”

话音落下，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此时，天空忽现异象。

北斗七星再次缓缓移动，排列成行，光芒比以往更加璀璨：

>**“是，女皇陛下！

>臣，仍在路上。”**

不同的是，这次星辰之下，竟又有第二行文字浮现，由南向北横贯苍穹：

>**“是，先生！

>我们，已在路上。”**

两行星光交相辉映，持续整整一夜。

此后数年，类似奇景频频出现。或见于西域商道，或显于东海渔村，甚至在吐蕃高原的经幡阵中，牧民也声称看见星河书写箴言。更有人记录，每当某地兴起新学、破除迷信之时，夜空必有微光闪动，仿佛无数灵魂在共同执笔。

而沈羡依旧行走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