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灼玉听芳蕊绝望的哭诉,既能理解她的求生之举,同时对郑兰成为首当其冲的嫌疑人并不震惊。
她不解的是庄良涵反常的积极,真的只是好心吗?
“芳蕊姑娘,你自毁清白替郑夫人辩驳,是因为她没伤你性命?”赵灼玉问。
芳蕊长长义叹,声音沙哑道:“夫人原先是关着我的,我也不知她有没有起杀心,我更不知道她是会在外灭口,还是打算送我走。”
但她醒来后,得知要去作证时,她还是没忍心把所见之景告诉李逢舟。
“大人,其实我是有些怕、有些恨的。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要遭此无妄之灾?”芳蕊泪眼婆娑地看着赵灼玉,“可是……可是夫人待我一直很好,她也是个苦命人。我怕死是真的,可我不想再看夫人受累也是真的。”
她说着起身向赵灼玉下跪,骇得赵灼玉双腿转为跪姿。
“大人,我没用,我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任谁来我都不松口,可我到底是个心志不坚的人,我、我对不起夫人。大人若能见到夫人,替我给她说声抱歉。我给大人磕头。”
赵灼玉拖住了芳蕊的手臂,嘴动了动,终是没忍心告诉她,郑夫人其实没被审问,一切不过是庄良涵的攻心之计。
“你别这样。”赵灼玉轻轻拍了拍芳蕊肩膀,她觉得做假证不该,却也万分理解眼前人。
“你本就艰难,却依旧想着别人,你是个顶好的姑娘。待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你再同郑夫人好好说。”
芳蕊的泪眼蕴着震惊和感动。
她是个顶好的姑娘?
没人这么说过,可她打心眼里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赵灼玉替芳蕊抹掉眼角的泪,笑道:“好姑娘,我给你拿些吃的去。”
*
赵灼玉去见郑兰时已近日暮时分。
郑兰得知芳蕊供出她去过四照院时没有震惊,反而释然一笑,问:“她受苦了?”
赵灼玉坐在郑兰对面,透过矮桌上的烛光观察她。
“没有。”
那就是诈供。郑兰了然。
“我再见到芳蕊时,原以为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发我。”郑兰松了口,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其实也没想到她会改口。只是一切都太突然,就算她换了说辞,也难圆其说。”
“郑夫人原本想怎么处置她?”
“我也没想好。”郑兰微微摇头,坦然道:“我一开始是起了杀心的,可我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只因同屋的姐妹生病起夜煎药,撞见了我去了别的院子,我就要杀了她,那我岂不是和恶鬼一样了。我怕你们迟早会发现,就想着把人先送走,再图后计。谁曾想,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正巧就被衙门的人撞上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她轻轻叹息,认命释然。
赵灼玉看着郑兰如释重负的模样,略显不可思议地问:“所以贾似仁是你杀的?”
郑兰默然须臾后道:“他该死。”
“为何?”
郑兰嘲讽一笑,缓缓起身揭开了腰,又褪去外衣。
赵灼玉惊道:“夫人这是干什么?”
她上前阻拦却被郑兰轻轻推开,“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说话间身上只余白色中衣,郑兰将袖子高高卷起,又领口敞开,露出颜色深浅不一,纵横交错伤疤。
“这就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