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手!制服她,然后揭发她!
可是……真的要揭发她吗?
职责、公道、怜悯、纠结……排山倒海地来了,几乎要将人淹没。
作为推官,赵灼玉理应把向微之送向断头台。可作为推官,赵灼玉也深感与三纲五常挂钩的律例于生命是不公的。
苍生性命难道不应该是天道至理吗?若不是,谁又能为弱者申辩?若不可辩,谁又能助弱者活?
要忠于职守,还是忠于本心?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问心无愧。”
母亲的话跨越时空,将赵灼玉轻轻一推。她皱了皱眉,眼神再次有了光亮,看着绝望的向微之,声音轻却有力:“我帮你。”
*
赵灼玉离开贾宅后不久,京兆府的不速之客又来了。
原是杀死苦主的凶器有两种的论断传到了庄良涵耳朵里,他原本不想追查,但想起李大人的敲打,他特意命李逢舟再去贾宅走一趟,特意嘱咐不必心慈手软,该抓的抓,该搜的搜。
向微之好脸相迎,但京兆府的人却不似之前客气,不由分说地开始四处搜查。
向微之劝阻不得,屏气凝神地跟在一旁,掌心早已冷汗涔涔。
此时她竟有些庆幸赵灼玉来过,又恰好撞上了发疯的有福。若换了其他人,眼下就全完了。
李逢舟一脸无所谓地瞎转悠,向微之凑上前去,无辜地问:“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至于搜家了,原先不也没什么事?”
李逢舟打了个哈欠,望着擦黑的天云淡风轻道:“要不是上头有令谁愿意留值,姨娘好生配合,他们搜寻无果也就走了。”
话音刚落,院中有人高喊:“花圃里埋了东西!”
李逢舟眉头一动,上前查看,果真亲眼瞧着衙役从花圃中挖出来一包东西。
拆开一看,竟是一套被划烂的嫁衣。
李逢舟当即问向微之:“为何把嫁衣埋在此处?”
向微之一脸惊恐,双唇战战口不能言。
“如实招来。”
向微之吓得当即跪地,颤颤巍巍地开口:“这是、这是老爷生前送来给含凝的,他想把含凝许给孔大人家公子做妾。”
像是戳到了伤心处,向微之抽噎起来,继续道:“各位官爷,我就得了含凝这一个女儿,就算她不能嫁给谁做正妻,可孔公子毕竟有了三房妾室,实话同各位爷说了,我就算卑贱,那孔公子我也是瞧不上的。”
“可我一个奴婢的话又有几分重量?我敢怒不敢言,直到老爷过世,我才敢将那嫁衣撕了,我又怕夫人知道,这才埋了起来。做母亲的,谁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我把这衣服撕碎,也是想让女儿知道,我这个微贱的母亲,也想护她一护啊。”
“真的,再没别的心思……”
一道跟来凑热闹的余朋义见状不免动容,诚心实意道:“这么一听,那贾似仁死了正合你们的意。”
向微之朝余朋义磕了个头,惶恐道:“大人折煞我也。”
余朋义后之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瞄了李逢舟一眼后不再言语。
“你女儿呢?”李逢舟冷不防地问。
向微之抹着泪道:“方才赵大人来过,见含凝养的狗病了,邀着她一道看大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