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下厨（第2页）

冬霰从旁指点道：“旁边的锅，倒油……诶——够了够了，别再加了……好，加看到油冒烟了吧，加葱姜……”

油锅噼里啪啦地炸起来。春不歇下意识往边上一闪，险些和秋霜撞在一起。

“你跟丢飞轮似的往里丢，那肯定会炸啊！下次记得沿着锅边，让他们，呃——滑进去，师弟你懂我意思吧？好，差不多了，把排骨倒进去，翻炒一下。”

排骨上带了水，油锅炸得更厉害了。没下过厨的俩小孩儿接连吱哇乱叫起来，顾不上锅里可怜的排骨。

一时之间，厨房乱作一团。

冬霰只得亲自起身，赶在排骨被煎焦之前翻了几下，重新把锅铲还回去：“这样炒就行。下次油乱炸，你实在怕的话，就用锅盖挡一挡，一般不会怎么样的。”

春不歇惊魂未定，胡乱在锅里搅了几圈，师兄看不下去，带着他的手炒了几下：“把锅底的肉翻上来，速度要快，得经常翻，不然会烧焦。”

春不歇点点头，笨手笨脚地折腾起来。

秋霜把蔬菜全部洗好、切好，又按师兄的吩咐，磕开两个鸡蛋，抱着碗筷凑过来，边打蛋边问道：“师兄，我们吴钩台不是刺客吗？为什么你这么会做饭？”

“祝歌师姐教了一点。后来我出任务的时候，在某个官员府上的厨房里扮过厨子，偷学了不少。”冬霰分门别类地把蔬菜备好，又把要用的调料摆到春不歇手边，“师弟，倒酱油——少了，再加点，好，够了。加糖——这罐是盐，旁边那罐，对对……好，够了，炒一炒……诶好，加水，加萝卜块……水好像不够，再加点，好，盖锅盖，不用管了。”

春不歇总算可以松口气，他立在灶台边上，意犹未尽地在砂锅和大铁锅之间扫来扫去。

冬霰笑着说：“怎么样，不是很难吧？”

师妹点点头——她那儿的活全部干完了。师弟却摇摇头：“好多步骤，好难记。”

“做菜嘛，多做几次就会了。”冬霰说，“你看，你要从吴钩台后备到正式弟子，要在昭明苑待好几年呢；但做饭，第一次就能端上来吃了。”

师弟将信将疑地瞥了他几眼，不接话了。

冬霰暗自叹了口气，偷偷骂道：这臭小孩儿，真难应付。

锅里咕咚咕咚地响个不停，白汽从锅盖的缝隙里钻出来，肉香味跟着往外冒。

抹布浸了水，扣在锅盖上，往上一掀，鲜香的鸡味扑面而来。三人蹲在小炉边，冬霰清楚地听到一左一右“咕咚”的咽口水声。

“调味的话，师弟你先少放点盐，放完之后搅搅匀，捞一勺尝尝味道，不够的话再加。”冬霰往春不歇那儿一瞥。

此人方才打算拿着整罐盐往里倒，听完前辈的话，默默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转而拿了小瓷勺，从盐罐里捞了半勺，又都抖掉八九成，剩下绿豆这么大点盐，不确定地看看队内的资深厨子。

瞧冬霰的眼神，约莫是有些无言以对。可不过眨眼间，师兄又变回和颜悦色的模样：“这样也行，总之拿不准的时候就少放点，万一不到位还可以救。一定、一定记住——千万不要多放，更不要一下子倒一大堆调味料进去。”

他似是觉得这样说还不够明白，稍作思考，想出了个自认为相当生动贴切、相当易于理解的例子：“就比如说，任务要求我们得生擒目标，但又只要吊着他一口气。你可以先往他手上、脚上捅几刀，捅完之后没准他还能走、还能爬，那你还可以把他骨头折了，这样他既能有口气、又没法到处乱跑。但是，如果你直接抹脖子，目标一命呜呼了，不可能在死而复生了，那就任务失败了。”

末了，大厨对自己的例子甚是满意地点点头，总结道：“调味就是这么个道理。”

顶着一早上苦瓜脸的春不歇终于噗嗤地笑出来，把他那绿豆大小的盐巴洒进锅里。搅了两圈，一尝，跟没加似的。他又笑了，再往锅里添了黄豆那么大的一撮盐——还是淡。春不歇接着往里添了一撮，尝了尝，眼睛忽然亮起来。

见状，师兄师姐各拿了一把勺子，一人舀了一勺。

“好喝！”

“你看，这不是烧得很好吗？”

在队长尽心尽力的指导下，三人花了一个半时辰，成功端出鸡汤一大碗、排骨炖萝卜一大碗、清炒春笋一盘、韭菜鸡蛋一盘，卖相相当不错。

三人和和美美地齐聚一堂，摆好碗筷，对着热乎的菜肴搓搓手。

秋霜已不顾三七二十一，率先夹了一块排骨，边嚼边夸着“好吃好吃”。

冬霰亦对这桌菜相当满意，欣慰地想着“孺子可教”云云，朝春笋动了筷子。

只有春不歇神色有些古怪。他没动筷子，反而向左看看师兄、向右看看师姐——二人笑逐颜开，显然没发现这桌菜有哪儿不对劲。

秋霜连着吃了好几块排骨，嘴角沾上了酱汁，嘟哝着：“师弟，你做的菜，你自己不尝尝吗？”冬霰点头表示附和。

春不歇深吸了口气，冷不丁地开口道：

“师兄、师姐，我们的饭呢？”

“诶？”

二人一齐僵住了。紧接着，三人面面相觑。

为首的师兄尴尬地笑出来。

“哈哈，忘记煮饭了……哈哈，师弟，你看这事儿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