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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厨（第1页）

“霜霰不歇”小队的晨练，由队长冬霰精心策划，大抵是在昭明苑的训练内容上作拓展和延伸，给两位初出茅庐的新队友传授实战经验。

晨练每日辰时过半开始，不下雨就练一个时辰的链刃——前半个时辰打木桩，后半个时辰切磋对练，队长实时点评纠正，绝不给半点偷懒的机会。如果碰上下雨，就改为学一个时辰的课本——课本是从扬州分部里顺来的，大多是分部的吴钩台弟子自行编撰，既有讲毒理药理的，也有讲追踪隐匿的，另外再加点队长本人的口述经验，也能把一个时辰填得满满当当。

今日大晴。秋霜和春不歇抡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链刃，末了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冬霰提前备好了温水，又给他俩一人丢了一条毛巾擦汗，关切道：“你俩歇会儿。”

秋霜见队长气息平稳、额上不见半点汗，问：“师兄，你一个时辰下来，一点都不累吗？”

“不累啊——这不是家常便饭吗？”冬霰一边说着，一边拿软布擦拭着手里的链刃，“等你们以后碰上那些烫手山芋就知道了。像那种任务，运气差点的话，指不定要鏖战彻夜；运气再差点的话，天亮了还得接着和人打……那真的是要人命了！”

“所以，师兄……”秋霜说到一半，忽然哑了声，咽了口唾沫。这时，春不歇朝她看过去，也不说话；秋霜同他对视，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接上先前的话：“我们中饭吃什么？”

冬霰头也没抬一下，自然也没察觉到师妹师弟的异样，平静地答道：“蔬菜有笋、韭菜、萝卜，肉的话，我买了鸡和排骨，还买了点鸡蛋，你们想怎么做？”

闻言，秋霜的眼睛亮闪闪的，抢先道：“排骨和萝卜炖一起！”

冬霰擦完一把链刃、往边上一搁，拿起另一把，头也不抬地说：“煲汤还是红烧？”

“嗯……”她思索一阵，突然地往春不歇的头顶上薅了一把。后者猝不及防，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红肿的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小声唤道：“师姐？”

“师弟想吃哪种？”秋霜才问完，忽地灵机一动，“待会儿不是要让师弟掌勺吗，要不就由师弟决定？”

“诶？”春不歇的目光变得呆呆愣愣的。

边上的前辈还随波逐流地附和道：“我同意。”

春不歇的神色更呆了。

待到师兄师姐连拖带拽地把他移到厨房，春不歇面对着一背篓的菜肉，眼神空空的，思绪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

秋霜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此人全无反应，秋霜遂对师兄说：“坏了！师兄，他不会痴呆了吧？”

冬霰瞧师弟那痴愣模样，腹诽道：这小祖宗，菜都给他搭配好了，煲汤、红烧二选一还挑不出来，至于吗？难不成还在因为昨夜的事暗搓搓记恨我？也不应该吧，春不歇这小孩儿应该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冬霰光顾着自个儿胡思乱想，半天不吱声。秋霜皱着眉头在他俩之间扫来扫去，试探性地喊了两声：“师兄，冬霰师兄？坏了，师兄你怎么也不说话了啊！”

前辈终于回了神，侧首看她：“嗯嗯？”

与此同时，那当了半天哑巴的师弟窝在那儿，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什么。冬霰和秋霜先后凑过去，才听清这人的话：“排骨和萝卜红烧，鸡拿来炖汤……竹笋单炒一盘，韭菜和鸡蛋炒一盘？”

“好呀好呀！”

“挺好啊，师弟想得挺周全，那就这么办。”

菜单已定，先得准备食材。

冬霰把洗干净的鸡摆到砧板上：“喏，鸡已经请老板杀好、拔毛了，得先切成小块再下锅。”他把菜刀递到秋霜手里，“按部位切开就行。”

秋霜把鸡翅往后拧，鸡骨头“咔哒”作响，她又用刀刃在关节处比划：“师兄，这样来一刀吗？”

冬霰说：“对，剁下来之后，再把翅根、翅中、翅尖切开就行。”

“咚”，鸡翅和鸡分离，“咚”、“咚”，鸡翅分成了三截。切口相当齐整，正好从软骨处断开。

饶是如此，秋霜却道：“师兄，这刀不好用，我可不可以换链刃切？”

她的师兄和师弟异口同声：“不行！”

秋霜扁扁嘴：“噢……那其他的部分怎么切？切成差不多大小就行吗？”

“可以，看着来就行，反正是自己吃。”冬霰往灶台后一坐，开始打火烧柴，又对春不歇道，“师弟，往锅里加点水，再稍微加点料酒，待会儿要先把鸡块焯水，去血沫。”

春不歇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瓶东西：“师兄，料酒是这个吗？”“对。”

不多时，秋霜从案台那儿冒头：“师兄，鸡屁股要留吗？”“你想吃吗？”“不想。”“那就丢了。”

春不歇按吩咐把鸡块倒进冷水里，水煮开后，锅里浮起混浊的血沫。冬霰把大汤勺递过去：“那些飘在上面的东西，没用，全部捞出来。”春不歇照做。

“好，把鸡捞出来，换砂锅，加水，在炉子上炖。”冬霰给小炉子生火，又去看秋霜，“师妹，葱姜洗干净，葱切根、叶子打结，姜切片，把姜丢砂锅里……姜切太厚了，把那个分成三片。”

才成功炖上鸡汤，秋霜又冒头：“师兄，笋怎么切？”“斜着切，切块切片都行。”“切多厚？”“你一开始切姜那样就行。”随即传来连贯流畅、行云流水般的“哒哒哒”声。

“师弟，排骨焯水。刚刚怎么来，现在就怎么来。”

春不歇问：“那为什么刚刚不把鸡和排骨一起焯水？”

“容易串味……但不讲究的话，其实也行。别管了，反正鸡都炖上了。”冬霰赶忙回去看灶台的火。

过一会儿，春不歇端着一盆排骨，问：“师兄，焯完水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