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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梦一(第1页)

枕鸳馆前,死一般的寂静。

风穿过枯枝的簌簌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刮在形销骨立之上,在万籁俱寂中听起来格外悚人。玄镇卫林立在远处,噤若寒蝉。

姜墉跪在地上,姿态愈发恭谨而周至。谢攸静立一旁,面具下的目光清冷如水,将姜墉的惊慌尽收眼底。

“回话。”李焉隅的声音不重。

夜风穿过长街,竟也为之凝滞。

他们刚下马车时,姜墉说“火势未平”;如今火已灭了,他又道“凶吉未卜”。

这般推三阻四,分明是要将他们拦在枕鸳馆外,不让他们往那里去。

姜墉咬了咬牙,官帽下的鬓角已渗出细密冷汗。他心一横,暗道大不了不要这乌纱,官不做了。

旁人倒也罢。如今圣上对这位晋王殿下不可谓不看重,若是在柳承府出了什么差池,他阖族上下的性命都赔进去,也担待不起。

思及此,他又重重一叩首,道:“殿下容禀,并非是微臣执意阻拦。实在是,火起之初,曾闻爆裂声,微臣恐是硝石作祟。眼下火势刚灭,若真有此等隐患,梁塌柱倒,硝石遇火……殿下万金之躯亲涉险地,若有闪失,微臣、微臣万死难赎。”

李焉隅听罢,缓缓俯身。

清俊的面容在夜色中倏然逼近,周身裹挟的迫人气度山雨欲来。

“硝石?”他轻轻重复这两个字,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墉,“姜知府既知事关重大,方才众人撤离、玄镇卫搜查时,却只字不提硝石之危;眼下本王要往枕鸳馆去了,你又说恐有硝石。怎么,本王的安危重要,他们的性命,便不是性命?”

姜墉唇齿嗫嚅了两下,脸色白得吓人,终究没敢出声。

谢攸在旁听着,心下却微微一动。

硝石性烈,若真大量埋藏,此刻这枕鸳馆怕已成了焦土。且江南地潮,不易贮存,即便真有,也未必没有转圜之机。

他正沉吟,却见容斟和施施然上前。这位看足了热闹的指挥使,此刻终于舍得不紧不慢地开口。

“殿下,”他微微一笑,广袖在夜风中轻拂,“今夜的风向乃是自西向东,火势自后堂而起,即西侧,借风东移。玄镇卫方才去看过了,西侧梁柱虽毁,东侧却完好无损。即便真有硝石,也该埋在火源所在的西侧废墟之下。”

他侧身望向枕鸳馆方向,唇畔笑意不减,续道:“硝石遇明火方爆,眼下火势既灭,余温尚不足以引燃。姜大人应该明白,此刻正是排查隐患的良机——”

微微一顿,眼弯得愈甚:“可姜大人这般执意阻拦,倒像是,另有什么隐情?”

姜墉闻言,跪伏在地的身影剧烈一颤。这个知府无甚本事,平日里遇事便寻人哭诉,半点正事不做。此刻倒是不哭了,只沉默着一言不发。

片刻,他抬首,深深地、恳切地对着李焉隅拜下:“万望殿下三思。”

一片寂静。

李焉隅方欲开口,忽觉袖口微微一沉。他垂眸看去,谢攸修长的手指正轻轻牵住他的广袖。月色如水,流淌在那玉白的指节上,衬得那只手苍白得近乎透明。再抬眼时,那人覆在眉眼的阴影纹丝未动,仿佛方才那一牵只是夜风拂过的错觉。

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软绵绵的,不着痕迹。好似咽下一小块新蒸的粉糕,未及细品,一片柔软的清甜已顺着喉间化开,无声无息地融进胃里。

竟就这样抚平了他心头的焦躁。

谢攸自然不知自己此刻在他心中已化作了一块点心。他将李焉隅引至一旁,声音压得极低:“柳承府的上一任知府,是因何离任的?”

李焉隅微微一怔。月色在他长睫上凝成霜华,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影。

虽不明白为何有此一问,他仍如实相告:“不是寻常调任。上任知府楼令渊——就是跟关自秋有来往那位。他失踪了。”

“失踪?”

“嗯。”李焉隅颔首,“一日之间便不见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查来查去,没查出甚么,不了了之了。案卷至今还压在刑部。我初接书院案时,因归鹤台选址在柳承,特意将柳承府上下都查了一遍。此人除了莫名失踪外,倒确实寻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谢攸沉默下来。

他略一沉吟,声音又低了几分:“依你看,姜墉,会不会与纵火之人有所牵连?”

李焉隅折过身,瞥了姜墉一眼。那人仍跪伏于地,眼帘低垂,辨不清神色。他轻轻摇头:“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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