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凝雨终于开口了,道:“人死能复生,只不过要依附于魔物,它们能将别人的魔气化为己用,也只有魔物能如此这般夺取,包括性命,也能夺取。入梦修补元神,巫骨族重塑肉身,至于你,帝尊……”
他低低一笑。
陆南川眯眸。
“你本就是欲念所生,有你在,五感何愁不得?”
四周阵法逐渐浮现本来的面目。
不似一般的阵法充满灵气、金光闪耀,而是死气沉沉的灰黑色,黑色浓雾乍起,飘荡在本就狭小的空间内。
凌凝雨缓缓睁开双眸。
那双桃花眼已不能视物,在莲花盏中烛火的照射下,却同样璀璨夺目。
“值得吗?”陆南川对上他眸子,“用这么多人的死,换来萧姑娘的活?”
这句话不知哪里刺痛了凌凝雨。
他面容僵硬了一下,就像面上完美无瑕的面具碎裂,下一刻,俊美的脸狰狞扭曲起来。
他以手掩面,忍不住肩膀抽动,大笑起来:“这么多人的死换来阿芙的活?!那你怎么不说,当初她用自己的死,换来整整一个城的人幸免于难呢?!多讽刺,我只不过让本该死的人死去,你却说是用他们的死,换来她的活。她本就不该受那种折磨的!!!阿芙是多纯善的一个人啊,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
说到最后,凌凝雨已咬牙切齿,唇角紧抿。
他搁在膝盖上的手猛地紧握,捏住清凉而柔软的白绫,又下意识松开。
陆南川道:“你误会了。我说的他人的死,不是指那群死有余辜的暴民,而是指中了牵丝戏的人,还有公孙仲,他的元神,也是凌阁主暗中下的手吧?也想让祁策体会到这种痛苦,顺便让他为你卖命,作为踏脚石,千方百计试探出真正万无一失的法子,事成之后便弃之如敝屐么?”
凌凝雨疯劲缓了过来,摇头笑道:“公孙却是我动的手脚,至于中了牵丝戏的人——他们不是三清杀的么,关我何事?”
“你用这四百多人是做眼线,还是杀人刀,或是两者兼有,你比我心里清楚。当初宣墨受门徒刺杀,那门徒也是中了牵丝戏。于情于理,陆礞斩草除根,罪都不在他。”陆南川冷声道。
陆南川心想:更何况,他从未推脱过自己的错。
除了保留四百多条金丝银线,陆礞还抄写四百多份经书佛文。
也从未辩解过。
凌凝雨无奈地摇了摇头。
似是不想再拖延时间,道:“时候不早了,不过在阵法启动前,帝尊,我倒是有几个好东西给你瞧瞧。”
他猛地拍了拍扶手,数不清的金银丝线从虚空而来,围住陆南川。
陆南川不躲不避——牵丝线需要肉身为媒介,控制不了他。
没想到,凌凝雨却道:“你看看吧。”
丝线密密匝匝,愈来愈多,很快形成一个独特的结界。
陆南川刚想召唤出蛟火刃,隔开这些饶人厌烦的丝线,却发现前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万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