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夏日,温野菜的产期临近。
他两次怀身子的时节都差不多,总要挺着肚子忍一回热。
按理说一回生二回熟,奈何这次比之先前,尤其辛苦些。
只因这回肚子里怀的是双生胎,肚子隆得高高的,别说翻身了,走路都费劲。
一双足肿得穿不进鞋子,需得每天喻商枝替他揉按一番才能稍稍缓解。
再加上天气酷热,他耐不住暑气,屋里的木风扇就没停过。
在这之外,喻商枝还特地去冰铺买来窖冰,搁在屋里给他纳凉。
吃食上,也是穷尽了花样。
凡是能想到的,靠这个时代现有的食材能复刻的菜谱,喻商枝几乎全都写出来请人试着做了一遍。
家里的范春燕或是来帮忙的喻石榴也琢磨不出的,喻商枝就拿着去广聚轩找朱童,借他们家的大厨一用。
为此朱童又看上他好几个菜谱,陆陆续续花了上千两银子买断。
凭借着花样繁多的新式菜色,广聚轩开业没几年,于去年时扩大了规模,现今已经是寿安县首屈一指的头号酒楼,还兼做客栈生意。
朱童深知最早没有喻商枝的点子,自家的食肆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故而客栈生意也邀请喻商枝掏了几百两银子作为入股之用,实则是借这个由头,好每年给喻商枝返还加倍的分利。
现今喻商枝靠着和朱童的这项合伙的生意,一年入账少说千两之数,足够一家老小在县城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这日他路过广聚轩,下车取预定的食盒时,被朱童送了一小筐荔枝。
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个的数量,还连着枝叶,旁边镇着厚厚的冰。
虽说靠着水路,现今不少南地的走商都会往北地贩果子,诸如枇杷、荔枝这类,有钱的人家想想法子总能吃到,可这么新鲜的却不多见。
“此物难得,滋味也正,拿回去给温哥儿打打牙祭,开开胃口也是好的。”
朱童笑眯眯地令人把盒子交给跟着喻商枝的黄柏,他们之间相交多年,无需多余的客套,喻商枝遂收了下来。
拿回家后,苦夏的温野菜果然难得起了兴致,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
年年还没见过荔枝,好奇的在一旁探头探脑。
“爹爹,这是什么?”
他伸手来抓,却碰了一手冰,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喻商枝牵过他的小手,掏出帕子被他擦干净冰水,摘了个果子拿给他看。
“这个是一种南地的果子,叫做荔枝,现在还太凉,吃了肚肚会痛,等搁一会儿回回温,爹爹剥给你和小爹爹吃,好不好?”
“好!年年要吃荔枝!”
温野菜瞧他一眼。
“平日里让你写几个大字,你就喊尿急,背两句诗,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倒是一提到吃的你就来精神。”
说罢指着喻商枝,故意道:“你爹回来了,小爹我可救不了你,还不赶紧去把那两张字补齐,不然不给你吃荔枝。”
年年一听就不乐意了,哼哼唧唧道:“爹爹说了,要给年年剥荔枝的!”
温野菜抬了抬眼皮。
“你要是写不完,爹爹剥的我都吃掉,不给你留。”
小哥儿没想到小爹爹竟霸道如斯!
当即扁了嘴,然后悄悄看喻商枝,迈着小碎步往前挪,葡萄似的大眼睛好似蓄了一汪泪。
“爹爹……”
一副要撒娇的架势。
喻商枝也为这孩子的功课头痛,他们这一家子就没有脑子笨的,只分爱不爱学的。
所以给年年开蒙也早,三岁起就在家教他识字,今年过了年,四岁上头即送去了学塾。
哪知自从去了学塾,小哥儿暴露了本性,鸡飞狗跳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