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装蒜是吧?许狗蛋,我可是连你的光屁股蛋都见过!你真当你扯谎我看不出来?”
许淼打定主意不承认,他知道温二妞素来不喜欢自己插手这些事。
孰料温二妞话锋一转,凶巴巴道:“我看你是疯了!你现今可是有秀才功名的人,若是被人检举以武犯禁,是会被革除功名的你知不知道!”
许淼愣了。
他本以为温二妞是来“兴师问罪”,怪他打了那混账不说,还让他在门前闹出一番笑话来,哪知温二妞上来却是在担心他本身。
说句实话,负荆请罪当真不是许淼的本意,今晨他听到时也十分惊讶。
想来大约是那晚蒙麻袋揍人的时候,放的狠话把人吓破了胆,以为是温二妞雇了人找他麻烦,生怕不这么高调,以后会隔三差五被人拖进暗巷里痛殴。
见隐瞒不过,他承认的同时解释道:“放心,我是叫了几个朋友一道做的,做得很干净,决计没人查得到。”
“这种事莫要再做了,若是为了这等市井小人的一句浑话,就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功名搭进去,岂不是得不偿失?他一条烂命也比不上你的前程!”
温二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仍旧是直来直去的,若是旁人在,八成要说一句这姐儿性子怎的这么悍,许淼则是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不过见温二妞是真的动了怒,他此番也的确是冲动行事,故而道:“我明白,下次我换个聪明些的法子。”
温二妞上前拧他耳朵。
“你还想有下次?以后这些事你不用管,谁惹了姑奶奶我,我自会自己去撕他的嘴。”
许淼摸摸鼻子,登时不敢再言语,心道若是再多两句,怕是自己的耳朵先要被撕掉。
等温二妞顺匀了气,收了手,再看许狗蛋人高马大的一个武夫,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被自己一顿劈头盖脸,在一旁半个字蹦不出,又觉得话是不是说得太狠了。
她起身围着亭子转了两圈,想着怎么弥补一番,随即面不改色道:“喻大哥前个还提起你,说是你有日子没来家里吃饭了,近来若是有空,就挑日子来一趟吧。”
她没说温野菜,是因为温野菜这个亲大哥一直对许狗蛋这个“妹夫”颇有微词。
就算是搬出来,对方也不会信,还是喻大哥更好用些。
若是往常,许淼听了这话定然别提多开心了,八成隔日就会拎着酒和点心上门蹭饭,哪知这回只抿了抿唇道:“二妞,在我考中举人之前,想着还是少上门的好,免得耽误了你。”
温二妞柳眉一竖。
“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有了别的相好不成?”
许淼差点跪下。
“怎么会!我的意思是……”
他心一横道:“我若中不了举,便无颜娶你过门,可也不能让你白白空耗青春。你现今有家世,亦有事业,什么好的亲事说不到。我来年再下一次场,若是能够一举高中,便上门提亲,若还是不成……你,你就莫要等我了。”
他说完这番自去年落榜后,就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觉得周身一松,可也预料到,这会激起温二妞何等激烈的反应。
果然温二妞豁然向前,与他咫尺相对。
明艳的容貌如同灼灼的石榴花,那般夺目、耀眼。
“许狗蛋,你何时变成这般扭扭捏捏的模样了?我温二妞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什么劳什子的举人功名!况且我这些年不嫁人,也不是单单为了等你,单纯是我不想那么早就嫁为人妇。”
在温二妞的心里,她只要一日不出嫁,就还是一日的温家二娘子,就还是大哥的小妹。
因而也乐得拿着许淼曾经说的话当做挡箭牌,既能躲去一概说媒拉纤的烦恼,又能安然在家里继续待上几年。
至于旁的男子,还真都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我到底也不是庙里的姑子,这几年庄子有了起色,想来也该谈谈这桩人生大事。”
温二妞这般说着,瞅见许淼方才被自己揪红的耳朵动了动,整个人好似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隐隐忍笑,故意道:“也就是这一年了,某些人若还不上点心,届时我保不齐被谁家俊俏公子给聘了去,到那会儿啊……怕是黄花菜都凉咯!”
说罢她就转身欲走,身后的许淼一路追到大门口,总算憋出一句,“你说让我去家里吃饭,可当真?”
温二妞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若说是假的,你就不来了不成?”
说罢叹了口气。
自己天天骂“呆子”是不假,这厮怎么还真越长越呆了?
但也没办法。
她携着丫鬟越走越远,同时忍不住扬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