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入了门。
病榻边的何夫人等人正在抹泪,瞧见跟着何县令进来的是姜晚这般面嫩的大夫,更是绝望呜呼,吞声哭泣。
老夫人已是弥留之相。
姜晚只当未闻,急步上前诊视。
榻间,何老夫人双目紧闭,面色青灰如蟹腹,鼻准如蜡,耳垂如珀,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四肢厥冷,脉象沉伏欲绝,位置飘忽,如虾游浅水。
姜晚面色沉凝,“老夫人是水土不服,更染冷瘴,瘴毒攻心。。。。。。”
听着与前人无异的诊断,何县令神容麻木。
老太太身中瘴毒这事,几乎每位大夫都能诊得出来,可诊出来不算本事,能治才是关键啊。
头前阶段,还有大夫愿意下药施针一试,到了后面,那些大夫就只剩下摇头叹气,连方子都不肯开,直接让他准备后事。
他心凉了半截,等着听那句听了无数遍的准备后事吧。
却听姜晚沉声吩咐,“。。。。。。取附子一枚切片熬制半时辰,佐以干姜一两半、炙甘草二两,合煮熬成汤汁。另再取些附子炒热,包成药包拿来,要快!”
何县令一怔,忽的神色一亮,“你是说能治?”
“能。”
姜晚声量不大,却掷地有声。
何县令心下多了希望,赶紧着人去办。
原本哀泣悲伤的气氛被劈开一条裂缝,多了几分期待几分焦躁。
何县令短暂的大喜过后,突然想到姜晚所吩咐的,乃回阳固脱之四逆汤,但先前亦有其他大夫用过,并不见起效啊。
他正欲发问,却见姜晚取出随身携带的针袱,取出长针,有条不紊地点刺关元、神阙、涌泉诸穴位。
姜晚用的是师门的回春针法,针法玄妙,引气归墟,涤荡浊邪,乃不外传秘法。
额间有微汗渗出,她顾不得去擦,又取出锋针,十宣刺血。
银针挑破的瞬间,何老太太指间乌黑血珠渗出,腥臭难闻,似毒脓之气。
众人心惊,闻之欲呕。
姜晚面色不变,敛息沉眸将黑血挤出,直到血黑转为色红,她才停下挤血动作。
随后艾灸关元,再用附子药包熨烫老太太心窝、足心。
如此循环反复数次,众人惊喜地发现老太太那耳鼻蜡泽点点褪去。
尤其是待那四逆汤灌入之后,老太太那原本青灰难看的面色,竟逐渐有了血色,润泽起来。
姜晚看着老太太指尖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一颗心放了下去。
此乃阴寒渐化之症,是好事。
姜晚重新搭脉,脉象虽弱,但比之先前已有明显好转,呼吸也平稳有力了几分。
她唇角轻轻上扬。
何县令一路紧张看着姜晚治疗,此时见姜晚眉目舒展,如释重负的神色,忙满含期待望去,“姜大夫,可是。。。。。。”
不知觉中,说话的语气多了敬重。
姜晚迎着何县令殷切的目光,“总算不负大人所托。老夫人吉人天相,已转危为安,稍后我为老夫人开些汤药,老夫人喝下,好生调养,假以时日,便能康复。”
“好好好!”
何县令激亢得满眼红光,望着姜晚的眼神,满是感激,“姜大夫妙手回春,搭救吾母,本官自有重赏,来啊。。。。。。”
“大人!”
姜晚截断何县令的话,“民女不求重赏,只求大人明察秋毫,还民女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