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欲望的极致克制,约束太过,像在上刑。
楚霜的眼睛被苏信昭单手蒙住,毫不妨碍他体会小心翼翼。
他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又不得不珍视心意。因为对方太把他放在心上。
太放在心上……
于是不忍心、舍不得,爱之深甚、畏手畏脚。
楚霜偏头,躲开亲吻,捉住对方的手,把人从身上扯下来,行云流水跨上去、按住。
他居高俯视,看见苏信昭即将崩盘成意乱情迷的隐忍,看见苏信昭怀揣炽情不舍丢弃的强撑。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是了,你一直在意我。豁出性命在意我。
但是,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平平安安、不自作主张……
念头像个导火线,擦出火星。
“你昨天想用末那识入侵J?怎么想的?”
苏信昭眼光忽恍,没明白这人跳跃的脑回路怎么搭到昨天的事情上去了,顺口回答:“就是看不得你被为难,我一刻都不想你在那地方多待。”
楚霜贴近,在他耳垂咬一口,很重,咬得苏信昭“嘶”一声低呼。
“你答应我的事呢?你让我养着‘你’,那个‘你’好好在我终端里,可事到临头,我真的能养好你么……”楚霜在亲吻的间隙中问,他不高兴了,声音没波澜。
逻辑击中苏信昭的心脏。他想抱楚霜,被对方按着双手不让动。
“别告诉我你情急之下没想那么多。”楚霜撑起身子,在对方眼中看到温柔、看到心疼、还有一丝慌,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对视间,苏信昭脑筋急转九曲十八弯。
还没秋后呢,怎么就算上帐了?
昨天的事实是,他当然想到过末那识暴露威力的风险,他在赌。他赌女王暂时舍不得对他下手,他赌自己的利用价值。
只不过,“赌”字说出来是火上浇油。
他明白楚霜突然生气的根节。
某种程度而言,他确实“食言”了,他解释不清,哄人技穷,脑子乱成一锅粥。并且,在这个问题上他同样窝火,不痛快开始诈尸:“我知道你怕失去我。那你呢?为什么可以不在乎自己?你拿药当饭吃、跟办公桌谈恋爱、宁可毁了研究数据……你在乎过自己吗?凭什么对我双标?”
话说到这份上,亲热是暂时亲热不了了。
楚霜看他片刻,侧翻坐去一旁。
吵架是话赶话。
然后话出口,会有人立刻后悔。
苏信昭就是。
他的质问于楚霜而言太残忍,所有问题都不是楚霜主观造就的。
“小霜,我是想说,并不只有你害怕失去……”他拉住对方两根手指,但这次楚霜没给他回应。
楚霜背对着人,手撑在身后,仰着头。丝质睡衣像瀑布,从他宽平的肩膀上流淌下来。
然后,落流起波澜,因为楚霜在笑,笑得凄凉。
“是我自私。没人会对毫无回报的事情付出全部,大公无私背后往往有看不见的驱动力,只要目的是好的,就值得被歌颂。好比卡纳斯女士的无情和决断,是为了换取帝国更多人的利益,也是在追寻自我价值和掌控;好比我对星航军的事无巨细,是守护玛尔斯、对每一位同僚负责,也是无形的自负;又好比你对我的深情,是回馈我对你的好,也是追寻弥补你内心的亏欠,”楚霜转身看苏信昭,手指轻轻刷过对方眼睫,温柔缱绻,“没见过光亮的孩子,别把烛火当太阳。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苏信昭脑袋“嗡”一声,被人在后心狠狠掏一把、防不胜防地疼,他扯住楚霜的手腕:“小霜你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声音在抖。
楚霜还是那副样子,对他有无限柔情,话却冰冷如刀:“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我说人都是自私的。我接受不了你出事,本质是为了自己好受。我的双标利己更严重一点,因为……”
“别说了!”苏信昭炸了。
一把掀倒楚霜压过去吻他,堵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扎心话。他生怕对方说出“因为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好可恨啊!
苏信昭感觉这一刻,楚霜身体里觉醒了恶魔,恶魔在和他抢心尖上的在意……
小苏想把恶魔咬碎,吞掉!
又有理智仅存,让他意识到恶魔与他的在意同宗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