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闲七杂八消停下来时、他难受劲也过去了,看看时间,又看看孤单单扔在控制台上的手环,有点犹豫:十点多了……那小孩是不是已经睡了?
而片刻之后。
楚霜独自往宿舍区溜达,他想:
一会儿我怎么跟他说呢?
要不要道歉……
……
道个屁的歉,这么做一点毛病都没有。
值守警卫员老远看见楚霜晃过来了,立正敬礼。
中气十足的“指令长”没喊出来,楚霜一扬手:“学生都休息了,不用拘礼,苏皓在哪屋?”
警卫员赶快指方向——离哨位不远。
楚霜点头道谢,过去轻敲两下门:“睡了没有,是我。”
俩警卫员站得笔直,从头到脚纹丝不动,唯独眼珠子歪斜要抽筋。
其中一个想不明白:统帅怎么对学生这么客气?
另一个则竭尽全力用五官嘲讽他不开窍:什么客气?他说“是我”,这叫亲近。
房门开了。
走廊的微光冲进黑漆漆的室内——苏信昭没什么精神,看模样是被敲起来的。
楚霜摸出终端设备:“我来还你这个,打扰你休息了,睡觉吧。”
他把东西递过去。
苏信昭没接,晃晃荡荡转身进屋。
“我的嫌疑洗清了?”他声音轻轻的,嗓子有点哑,却是给楚霜留着门,“对敌过程中的选择题只有我选了D,补充答案和你的指令高度吻合。那可以作为我通敌的证据。指令长是来提审我的么?”
楚霜心里“啧”一声:惯的你,果然跟我闹小脾气。
他进屋关门,苏信昭打开了床头灯。
学生宿舍面积非常小——进门就上床。
温黄的光立刻充盈至每个角落。
“真生气啦?”楚霜缓和些语气,“好了,气一会儿行了,气太久对身体不好。”
苏信昭依旧不说话,只颇懂待客之道拿水递给对方。
楚霜每到新环境,都会下意识观察。
学生宿舍没有智能设备,苏信昭把小空间收拾得比军校要求的更简洁。明面上少有人物品,只窗台上摆着只航空饮用水瓶、里面插着一簇小白花。
花不知名,在拉东星上随处可见,而饮水瓶……有点眼熟、上面还打着突击甲专供的标呢。
楚霜心有猜测,揉了揉鼻子:“你这什么玩意,还挺有情调?”他故意岔话题。
苏信昭不拾茬。
“我没生气,知道你是例行公事。”他低着头说话,把话题往回扯,台灯给他的身型描出一圈轮廓,映得他头发乱糟糟、毛茸茸的。
楚霜突然想揉揉他头毛,而他的“避而不答”让楚霜确定了心中猜测——我用过的瓶子他舍不得扔?是专门摆在明面招眼让我看么?有什么意图、什么套路、什么后续?
……丧心病狂了吧。
大将军写得出烂俗小说,脑袋里自然常装着满盆的泼天狗血,今天的狗血有点糊脑瓜子。
苏信昭看他不说话:“你还欠我一个愿望,我现在想到了。”
楚霜心里一拍巴掌:咳!小孩就是小孩,扯我进来别别扭扭是跟我起承转合呢。
“嗯,什么愿望,你说吧。”
他扯开凳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