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军心吗?”苏信昭叹息似的问,“小霜,我是军心吗?我在你心里有没有一丁点不一样,跟我说句实话这么难么……”
楚霜的耳朵先是被“小霜”敲了下,他心想:你是怎么能喊出口的呢?
而后,问题的逻辑在他脑袋里过一圈,小屁孩跟军心别有意味的争风吃醋,又柔软了他的心肝。更要命的是,也不知是气还是气血上头,小苏眼圈居然红了……
楚霜一个头要变两个大。
可在他心里,星航军终归是扎根太深,缠藤一样绕着心脏裹着神经,盘踞大片领地。军务当前,他没闲心哄小情爱,正焦头烂额想怎么快刀斩乱麻,休息舱门又“滴”一声响,打开了——
“老大,各战备队都……”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包子脸盘子地震,下巴掉到胸口,脑袋里无限循环:额滴个亲娘嘞,这是在干吗?我不会被灭口吧……
他非常想给眼前的场景安排合理说辞,但怎么看身位、气氛都太暧昧。包子难以自洽。
“对不起,刚刚是我没站稳。”苏信昭退开两步,帮楚霜维护“军心”。
楚霜不动声色地摆摆手:包子我私掏腰包也要给你加绩效。
包子好像也松了一口气:“哦……那个,”他立正,“报告统帅,各战备队整顿完毕。”
楚霜往外走,路过苏信昭身边,还是小心翼翼接住了对方的小心思,低声说:“自信点,把‘有没有一丁点’去掉。有话回来说。”
话在苏信昭脑袋里扬起一捧震惊,被名为狂喜的飓风卷上天。
他回神时,楚霜已经往停机舱去了,边走边下令:“跟章廷联系,约他明天见面聊,通知特战1队和吴老师集合,十分钟后出发。”
“统帅!”
楚霜回头,苏信昭快步跑过来了:“我跟你一起去,这里面有事。”他压着声音说话。他担心楚霜的身体,更甚沃伦克明显没揣好饼,但他没办法挑明,只得另择他法。他早发现了,那种死撵也不走的招式对楚霜非常管用,于是他用身子挡住包子视线,在不经意间握住楚霜的小臂晃了晃。
楚霜戴着战术手套,衣袖挽着、机械外骨骼极细的支架扣锁套在手腕上。苏信昭觉得对方小臂触感很冷、很硬,几乎与钢骨一个温度,像条机械臂。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将军在战时的绝情。
楚霜单边眉毛一挑,稍有思虑、抽回手:“既然你认识章廷,就留在这联系他,顺便问问他想给你讲的故事有啥后续。”
十分钟后,特战1队出发。
楚霜亲自驾驶领航机甲。
“吴老师怎么样?”他透过后视镜看后排的吴垠。
老先生一直在摆弄联排的微型电脑,听见问话不抬头:“检测到军中现役的机甲信号,很集中、大概率没有进行二次改装,停放位置发给你了。”
突击甲旋即变成高速陆行姿态、张开光学盾全速前进。
车速飞快,显得天上的冰花密集。
冰凌像雪,渐渐变成小冰粒,最后成了雨,砸在机甲的合金外壳上,碎响不断。
章廷说是他挟持了胡睿,这似乎是导致四万星航军瘫痪、被动的根源,但内里太多细节禁不住推敲。
单说其一,只要胡睿挣扎反抗,墨丘利的现状不会是现在这样。除非有更特殊的原因,否则依《帝国军事法规》论,胡睿已经与通敌无异。
而从古至今,凡兵有大论,必先论其器。
尚没开战,四万驻军的机甲装备成了楚霜的关注重点。
车队在目的地附近停稳。
吴垠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递给楚霜:“检测芯片,随便找个铁壳子、替换掉原有核心,我就能确定它的系统是否被篡改过。”
楚霜笑着接过,用对讲内线吩咐:“保护好吴老师。”
“这种事你何必自己去?”吴垠问。
楚霜一笑:“久不打野,技痒。”
从到墨丘利附近,他的身体就在跟他较劲,现在药效压制了不适,但减缓不去他心里的烦——自己的身体都驯服不了,还能做什么呢?
说到底,这是种带着血性冲动的反抗。
楚霜下车,冷雨立刻顺着战术服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