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微微一紧,看着胡氏就那样不知疲倦般重复着那动作,下意识抬步走了过去。
许久,胡氏大约是累了,松开了门环,却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将整个掌心覆在了宫门上,随即俯身,丝毫不在意那门上的灰尘,把额头贴了上去,口中呢喃不止,像是在同谁亲密地挨在一处说悄悄话。
容棠在一旁看着,不自觉有些感伤。她迟疑片刻,慢慢走上前去,轻声道:“太妃。”
胡氏的悲泣之声蓦地顿住。她抬起一张鬓发散乱、神情恍惚的面庞,冷冷地盯着容棠,随即退开一步,显然对她很是防备。
“太妃是在找人吗?”容棠小心翼翼问道,嗓音轻柔,生怕惊扰了她。
胡氏一声不吭,对她的话恍如未闻,很快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永华宫的大门,一动不动。
许久,容棠忽然听见她低低地吐出一句“燕贞”,像是在唤谁的名字。
话音一落,胡氏的呼吸蓦地变得急促起来,双手也止不住颤抖着。容棠惊愕万分,正欲上前,却见她双眼一闭,竟昏了过去。
这番变故着实令人意想不到。容棠赶在胡氏委顿在地前死死扶住了她,同时吩咐烟雨和岚月一个上前搭把手,一个去请御医。
长乐宫的内侍抬着步辇远远候在一旁,见容棠扬声高呼,忙不迭上前,把胡氏搀扶上去。
“先送去长乐宫——”容棠正说着,却见一宫女神色慌张地疾奔而来,先是唤了声“太妃”,又在看清贵妃仪仗后忙俯身请安,颤声道:“奴婢喜娟,见过贵妃娘娘!”
“你是太妃身边侍候的人吗?”容棠问道。
喜娟颤巍巍道:“是。”
“此处距离太妃所居宫殿远吗?”
喜娟回道:“不远。”
容棠当机立断:“既如此,便把太妃送去她寝宫,再让御医直接去那里为太妃诊治。”
岚月领命,飞快地去了。容棠则领着余下众人,护送胡氏向西北角行去。
喜娟在前引路,走了片刻,便到了一座看起来冷寂而荒凉的宫殿外。容棠抬头看那匾额,上书“瑞安宫”,这是大燕有子嗣的太妃在先帝驾崩后的固定居所,如今只住了胡氏一人。
众人把胡氏送进寝殿,御医恰好也赶到了。隔着纱帐,御医凝神搭脉,又简单问了几句胡氏素日的饮食起居。
容棠担忧道:“太妃如何?”
御医拱手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太妃是因为急痛攻心,心淤气堵,加之水米不进才会晕厥,并无大碍,只静躺片刻,便会醒来。臣也会开一剂平心静气的药方,帮助太妃舒缓心绪。太妃可先略进些米汤,待有了胃口后再正常用膳。”
待御医离开,她看向喜娟,问道:“太妃是不是得知了什么事情?”
喜娟结结巴巴道:“今儿晨起,宫中洒扫的内侍说前几日皇陵那边的卓太妃薨了,太妃恰好听见了,便自那时开始不吃不喝,只呆坐在窗前,一坐便是几个时辰。方才奴婢去为太妃倒茶,谁知回来后便不见了太妃,顿时吓坏了,忙一路找了出去。”
她说着,忍不住啜泣道:“幸而贵妃娘娘经过,否则不知太妃会不会”
容棠看了眼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胡氏,低声问道:“素日服侍太妃的就只有你一人吗?”
喜娟哽咽道:“原本有好几人的,但太妃不喜她们,加之她们也不肯在这里服侍,便只剩下奴婢一人。”
“太妃她”容棠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这几日心中定伤痛不已,你要好好陪伴,寸步不离守着太妃,同时也要劝一劝太妃节哀。斯人已逝,生者唯有好好活着,才是对故人最好的慰藉。”
她顿了顿,又道:“你要劝太妃好生珍重,否则我和陛下定会时时刻刻悬心。”
喜娟低声道:“是,奴婢记住了。”
容棠轻叹一声,起身看了眼胡氏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轻声道:“好生照顾太妃。御医的方子,也按时熬煮了让太妃服下。”
“奴婢明白。”喜娟本想送她出去,却被容棠止住:“不必,既然太妃身边只有你一人,你便留在寝殿内吧。”
离开瑞安宫,容棠有些疲惫地坐上步辇,道:“回宫。”
贵妃仪仗徐徐前行,而宫道转角处,一身华服的女子正冷眼瞧着容棠远去的背影,眼底掠过愤恨,随即冷冷一笑,转身朝启祥宫走去——
作者有话说:[红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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