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混乱,血腥味、朱蓉儿的嘶吼、向伟华的痛嚎混在一起,令人胃里翻江倒海。
宁向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寒:“你们快把两人都带走!”
刑警们不敢耽搁,迅速将仍在挣扎的向伟华和状若疯魔的朱蓉儿拖拽着离开。
朱蓉儿被拉走时,还在疯狂地咒骂,嘴里的血沫子溅在地上,像一朵朵绝望的花。
今晚的闹剧,最终在朱蓉儿活吞耳朵的惨烈里划下了句点。
谁能想到,一个为了儿子、为了家庭忍辱负重半生的女人,在失去最后一根精神支柱后,会爆发出如此毁灭性的力量。
女人成为妻子后,要为家庭付出多少,要顾全多少大局。
或许只有朱蓉儿自己知道,那些年藏在温顺面具下的,是怎样蚀骨的疼痛与仇恨。
当儿子的死讯传来,她心里最后一点名为忍耐的弦,终究是断了。
宁向晚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攒着化不开的疲惫,转身与顾云舒并肩走出川剧团。
夜色已深,时钟的指针早已跳过零点。
墨蓝色的天幕上不见星月,只有几盏路灯在寒风里投下昏黄的光晕。
她转头看向周晋和苏念安,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今天先到这儿,大家都回去歇着吧,等明天检验结果出来再说。”
两人应声离去,空旷的巷口只剩下她和顾云舒。
顾云舒的目光轻轻扫过来,正撞进宁向晚眼底那片掩不住的沉郁。
她太了解宁向晚了,今天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又撞见那样惨烈的场面,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顾云舒上前一步,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宁向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宁向晚那辆银灰色的suv警车。
顾云舒接过她递来的车钥匙,轻声说:“我来开吧。”
宁向晚点了点头,从驾驶位下方摸出半瓶苏打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的跳痛。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车窗外。
路边的树影在夜色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像极了戏班里那些缠满恩怨的旧物。
身旁的顾云舒已经发动了引擎,车子平稳地汇入夜色,朝着她们住的海棠溪小区驶去。
她侧头看了眼歪在椅背上的宁向晚,轻声提醒:“向晚,你药吃了吗?”
宁向晚这才想起什么,从随身的药袋里摸出剩下的几片抗ptsd的白色药片。
她就着苏打水仰头咽了下去。
顾云舒调大了座椅靠背的角度,又点开中控的音乐,选了首旋律舒缓的轻音乐,钢琴声像流水般漫出来。
她抬眸侧头跟她说道:“睡会儿吧,等会到家了我叫你。”
宁向晚点开导航看了眼,屏幕上显示还有一段车程。
她闭了闭眼,声音里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云舒,到了叫我一声,我躺会儿。”
话音刚落,宁向晚的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没多久便坠入了混沌的梦乡。
片刻后,车子稳稳地驶入海棠溪小区的地下车库,顾云舒找好停车位熄了火。
她侧头看向副驾驶,只见宁向晚的额头上已经浸满了冷汗,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显然是陷入了不安稳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