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一挥鞭子,甩在驴子的身上。
驴子皮糙肉厚,抖了抖皮毛,迈开了步子。
金银西街上,几十辆驴车一字排开。
顺著金银西街往东走,过了安定门以后,很快就到了码头边上。
水泥厂的船已经在这里停靠,水泥也早已经卸到了岸边,不少码头抗包的蹲坐在地上,就等著他们这些驴车过来好干活呢。
现在,漕运不通,码头上没什么活儿干,苦力们稍微有点儿活都要抢破脑袋。
“大哥。”
有个黑瘦的男人將三袋在一起的水泥包放到驴车上,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大哥,咱们城西建房子,还缺人不。”
“老弟,人是肯定缺的,但更缺的是这些建筑材料。人隨时能招,但这些建筑材料一时半会儿却產不出来。
你要想去长安坊那边干活儿,肯定是不行的。
那边人都是等著水泥干活呢!”
张大山摇了摇头。
本来,作为战败的俘虏,他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但没想到,竟然因祸得福,第一年在山里挖矿累死累活熬过去,被府尊大人赦免罪行以后,竟然分到了建设局干活,如今连这些东阳府本地人都比不上自己了。
“不过,城外吴家堡的几个砖窑现在应该很缺人,你要是实在没活儿干,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或者,要是不嫌远的话,去西川县的水泥厂也肯定有活干。”
长安坊的建设,也实实在在的带动了东阳府的一些產业。
“多谢大哥指点。”
男人跟张大山拱手作揖的,然后跑去抗包。
不多时,几十辆驴车就都被装满了。
驴子这下遭了老罪。驴蹄子狠狠的用劲,使劲摩擦著地面,卯足了力气拉著沉重的车驶向金银大街。
在张大山离开的时候,看到从运河北边缓缓驶来了数艘大船。
这几艘大船与河上寻常见到的船只很不相同,个个都是朱红色大船,上面雕樑画栋非常精致。
中间一艘大船上面甚至有金漆绘製的龙纹和云纹,在阳光下金光闪耀,看上去真是气派极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权贵出游,真他娘的气派呀!”
张大山眯著眼睛,羡慕的看著那些漂亮的大船,心里寻思著能坐在上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贵人。
驴车远去。
船只靠岸。
“咱家早就听过东阳府繁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穿著簇新緋色蟒袍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邓伦,伸著懒腰从船上下来。
身边小太监弯著腰,小心翼翼的陪侍左右。
“快遣人去那府衙,让那位安知府,赶紧摆案、奉香,跪迎圣旨!
这里完事,咱家还要去扬州查看呢!”
邓伦拍了一下左边小太监的脑袋:“去!
“是,爷!”
小太监闻言,连忙跑了出去,这时候下层已经把马匹牵了出来。小太监有些武功底子,直接飞奔跃上马背,一拉韁绳,朝著安定门跑去。
而邓伦,则是不紧不慢的走向马匹。
一小火者飞跑到马下跪伏下身子。邓伦漫不经心的搭著隨从的肩膀,踩著马下小火者的背上了马。
一艘官船之中,兵部侍郎段云透过窗看到那邓伦做派,忍不住嘧骂一句:“小人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