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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5(第1页)

精神稍好时,郭走丢会坚持看书。唐山海则在一旁擦拭枪械或读英文报纸,目光却总会不经意掠过她专注的侧脸。

地下室光线昏沉,她的轮廓却异常清晰。

她读那本《资本论》极其认真,指尖划过德文单词,眉头微蹙,沉浸其中。那姿态全然不像明星公司的三流演员李小男,也不似初遇时那个骄纵的郭小姐,反倒与他记忆中那些宁死不屈的“对手”身影逐渐重叠。

“唐先生总盯着我,是有何指教?”她忽然抬头,撞上他的视线。

“只是好奇,”他放下报纸,语气平静,“郭小姐为何会选择这条路?”

“因为信仰。”

“不怕死?”

“人怎么会不怕死?”她笑了笑,眼神却清亮,“只是想到如果我们受了这苦,此后子孙后辈都可以安居乐业,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体力不支,靠回床头闭目养神,嘴角仍带着那点向往的弧度,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唐山海起身,轻手轻脚扶她躺好,盖紧被子,才默默坐回地铺,靠在墙边望着她。

郭走丢骨子里犟得很,伤口愈合时的痒痛折磨得她彻夜难眠,她也只咬着唇一声不吭。他时常不解,为何她不能像徐碧城那般,心安理得地接受照料?

每当这时,郭走丢总会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像是惊讶,又像是困惑,最后化作一句虚张声势的反击:“唐先生何时也学会说人话了?”

唐山海不再接话,心底却对自己这种失控的言行感到愕然。唯有她睡着时,会无意识地抓住他衣角,流露出一丝脆弱的依赖,让他无端心慌。只有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他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稍稍松弛。

深夜,唐山海是被郭走丢梦中的呓语惊醒,他匆忙地点亮了床头的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郭走丢紧闭着眼,面容苍白,呼吸急促,衣衫被冷汗浸湿,手在胡乱着挥舞着,嘴里断断续续地惊呼:“快跑……别管我……”

“走丢。”唐山海握住她冰凉的手,一遍遍低声唤她的名字:“郭走丢。”

郭走丢艰难地挣脱梦境,靠在他怀中喘息,眼神惊惶如受困的鹿,他沉默地拍着她的背,递水喂她喝下,而后径直坐回椅中,拿起那本《啼笑因缘》。

“睡吧,”他避开她的视线,就着昏暗的灯光翻开书页,“我在这。”

他没有看她,只平稳地读着那本她口中“俗气”的小说。声音低沉,在寂静中荡开一圈圈令人安心的涟漪。

郭走丢怔怔望着他投在墙上的侧影,手指无意识攥紧他衣角。在他的诵读声里,那些血腥的惊悸竟真的渐渐平复。

她偶尔会想起潜伏汪伪时那段诡异的“四角关系”。她一直不解,像唐山海这般细致体贴的人,为何会得不到徐碧城的芳心?

当唐山海读到某些缠绵段落时,总会不易察觉地一顿,语气变得生硬。

闭目养神的郭走丢忽然轻笑:“唐先生,你这语气不像念情书,倒像念悼词!”

被戳破的唐山海合上书,声音里透出罕见的恼意:“郭走丢,你还听不听?”

“听!干嘛不听?”她眉眼弯弯,轻轻拽他衣角,“免费的说书先生,上哪儿找?”

烛光映在她眼里,漾开一片粼粼波光,苍白的面容也添了几分生气。他望着那双眼,一时有些失神,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终是继续读了下去。

当她听到沈凤喜的遭遇轻声叹息,她问:“你觉得沈凤喜可怜吗?”

“时代造就的悲剧。”唐山海客观地评价。

“是阶级!”郭走丢立刻纠正,语气斩钉截铁,“是吃人的旧社会逼她至此。她没得选。但我们不一样。”

她转过脸来看他,目光灼灼,唇角扬起:“我们可以选择砸烂这个旧世界。”

那是她无声的邀约,唐山海没有应声,却清晰感到心底某处被这火光般的信念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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