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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唐山海的自白(第3页)

4

在郭庆同办公室等了不过一刻钟,门被人猛地踹开。郭庆同将裤兜里的哈德门香烟啪地甩在桌上,胡乱扯开领口,指着我劈头盖脸地骂道:“唐山海你个混蛋!今天要是要了我女儿的命,你以为我还有脸活着?”

我神色淡然地弯腰拾起烟,抽出一根慢慢捋直,点燃,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才递给他。语气平静:“烟是团长的,但团长的命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

见他沉默不语,只是埋在烟雾里,眉头紧锁地盯着闪烁的烟头,不安地吸了一口。他似乎是在反省自己的冲动,我也绅士地给予空间。

最终这片沉默被胡参谋的敲门声打破:“团长,唐参谋,菜已备齐,可以落座了。”

宴席伊始,郭庆同兴致极高,不等热菜上齐,已独自饮下两碗老酒。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后来才知自己是中了郭团长的计——这场宴席,名义上是为郭走丢压惊,实则是郭庆同精心安排的相亲局。

酒过三巡,郭庆同拍着我的肩,声音洪亮:“唐山海!你别磨蹭!是个男人就把酒满上!喝了这碗,我就把女儿嫁给你!”

满座皆惊。我端酒杯的手也僵在半空,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郭走丢。

她显然也惊呆了,筷尖的花生米“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滚来滚去。她张着嘴,半晌合不拢,脸颊迅速染上红晕,一路蔓延到耳根。

她猛地低头,死死盯着桌面,手指紧张地揪住衣角,那副羞窘无措的模样,竟有几分……惹人怜爱。

我的心也漏了一拍。

平心而论,她容貌秀丽,性格虽有些跳脱,论家世、品貌,她并非不堪匹配。经方才惊心动魄的刺杀,我也羞愧于自己以貌取人,先入为主,轻视了她。只是任务在身,前途未卜,岂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况且这般近乎戏言的“许配”,于她或许更是一种冒犯。

我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端起酒杯,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将话题引开:“郭团长今日喝得有些急,空腹饮烈酒伤身。”

我想保全她的颜面,也保全这份刚刚历经生死、尚未掺入杂质的情谊。

郭团长始终不依不饶,逼我饮尽那碗似有承诺的酒。

令人窒息的沉默间,我瞥见她眼底的水光,这让我鬼使神差地按住试图打圆场的胡参谋,起身把酒一饮而下,碗底朝上时,郭庆同朗声大笑。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郭走丢,只见她脸比方才更红了,娇艳欲滴,她一声不吭地闷头扒饭,始终不敢抬头。

那一刻,烈酒烧喉,心中也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清浅到自己都未曾察觉。

或许,若不是后来的变故,我与她之间,真能有些许不同?

5

可惜,命运从不给人如果。

宴至酣处,不速之客突然闯入。我虽早有防备,迅速拔枪应对,却挡不住日谍死前射出的淬毒钢针,它们毫无征兆地射向郭庆同。

电光火石之间,我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扑过去的。只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她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轻盈地倒下,蜷缩在父亲身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拔枪击毙杀手,与她挡在郭庆同身前,几乎发生在同一瞬间。

她躺在那里,那么小,那么脆弱。胸口那个细小的破洞,正汩汩地涌出暗红色的血液,迅速染红了她浅色的洋裙。

我想用手去捂住,那滚烫的液体却灼烧着我的指尖,一路烫进我的心里。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闷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别说话……”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她却固执地张着嘴,黑色的血浆不断从她唇角溢出,像熬糊了的汤药。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一个近乎虚无的笑容,然后眼神便涣散开来。

我不信邪!

几乎是粗暴地推开试图帮忙的人,将她打横抱起,疯了似的冲向医院。她的身体那么轻,那么冷,在我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

我把她送进医院后,淞沪会战随之爆发,而郭走丢也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在那场突如其来的轰炸和混乱里走丢了。

生死不明,尸骨无存。

6

后来,我鬼使神差地留下她那个残破不堪的巴宝莉钱包。还有半包没吃完的糖炒栗子,一张《大美晚报》的记者证,以及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诗:“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习惯用手摩挲着已经磨损的巴宝莉钱包,仿佛这般便能感受到那个鲜活生命的余温。

只是可惜,那将要破土而出的萌芽,尚未得见天日,便被深深埋藏,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遗憾与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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