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锁定在躲在巷口角落里探头探脑的身影上,将其按进巷口质问道:“你疯了?情报还没核实清楚,谁让你动的?”
“再不动手,他又要溜了!”陶大春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不甘,“你们这些蹲办公室的,等得起,前线的兄弟等不起!”
“你以为今天死的若是陈深,明天毕忠良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死的,就不止一个‘兄弟’。”唐山海齿缝间挤出一声冷笑,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深的疲惫,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立刻停止所有行动。”
“……已经来不……”
只听一声巨响,浓烟滚滚,陶大春的声音被巨大的轰炸声淹没,伴随来的女人尖叫让他眼皮直跳,立刻朝冒烟的屋子奔去。
他仿佛又看见漕河泾那个决绝的郭走丢。
……
——陈深!你若死了,我如何向组织交代?!
李小男疯了般朝屋内冲去,不慎踩断烧焦的木梯崴了一脚,幸得身旁大手及时扶住才稳住身形,她哪有心情看来者何人。
“我会救他,信我,你先出去…”
“滚开,别挡我!”她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唐山海自己撞上枪口。
她甩掉高跟鞋冲进废墟,浓烟呛得她不停咳嗽。唐山海迅速扫视现场,猛地推开翻倒的沙发——陈深倒在下面。
“在这。”
两人合力将他抬出。李小男扑上去探他呼吸,声音发颤:“快…送医院!”
车上,她撕下衣襟为他止血,不住催促唐山海开快些。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她才瘫软下来,指尖仍在发抖。
唐山海递来一方丝帕,倚墙点了支烟,状似无意地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
她白了他一眼,懒得搭话。
傻子都懂,这分明是飓风队的手笔!什么狗屁盟友,还玩背后捅刀子这套,李小男越想越火大,对这位“始作俑者”可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爆炸那一刻,她脑子一片空白。若陈深死了,所有这些年的潜伏与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唐山海没等来她的答复,余光扫过盯着地板出神的李小男,准确的说她现在看起来很是滑稽,鼻青脸肿、蓬头垢面,甚至赤着的脚布满细碎的伤口,纤细的脚踝肿的像肉包。
他沉默地吸完烟,转身离开。
护士来为李小男处理脚上伤口时,她才发觉自己竟一直赤着脚,浑身狼狈。身旁的唐山海早已不见踪影,而自己手上还攥着沾满血污的丝帕。
她敛下眼,指尖摩挲着那方丝帕。
——好像他也没那么冷血。
“试试,凑合穿。”半晌,他去而复返,带着一身寒气,递来一个纸袋——里边是一双平底鞋,皮质柔软舒适。
李小男怔住,心底泛起一丝异样,这感觉让她浑身不适,是她讨厌的失控感,她别开脸,硬邦邦道:“唐先生可真细心,唐夫人一定很幸福。”
尺寸正好,她也不知唐山海是如何知晓的。
“今天的事,对不住。”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但我们,不是敌人。”
良久,李小男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轻轻笑了笑:“谢谢你,唐山海。”
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让他一时晃神。那是属于郭走丢的痕迹,淡得捉摸不定,却莫名令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