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奇人。
萧扶光起了兴趣。
他穿过人群,走到酒楼前,一个白衫书生正骂骂咧咧拍着衣间灰尘。
萧扶光上前开门见山道:“在下观兄台气度非凡,不知可否赏脸,让在下设宴款待一番?”
李次抬起头,容貌映入萧扶光眼帘。
一张长脸,三白眼,眼神锐利,颧骨外扩,面颊两侧被投下一块凹陷的阴影。
看着就不是个善茬。
李次上下打量着萧扶光,露齿一笑,扭头指了指身后“天香楼”的牌匾,不客气道:“我要在这家吃。”
萧扶光自无不可,抬手道:“请。”
李次大摇大摆走入天香楼,那店小二见他进门,怒目大骂:“你竟还敢来?”说着就要上前赶他出去。
李次竖起眉:“有人在天香楼设宴宴请我,你们天香楼就是这样迎客的?”
“谁宴请你了?”店小二叉着腰瞪他。
萧扶光走上前:“我宴请他。”
店小二将萧扶光从头看到脚,瞬时变了脸色,弯腰躬身赔笑道:“二位楼上请。”
李次昂起头,鼻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萧扶光将李次的言行看在眼里,暗中评判。
眼高于顶,睚眦必报,有野心,身上带着一股狠劲。
萧扶光似乎明白闻承暻为何要他找这个人了。
身为帝王,手下除了纯臣诤臣之外,还需要那么一两个“佞臣”。
用好了,这个人会是一柄利刃。
两人坐在清幽的雅间,萧扶光隔着一张桌子看他,开口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李次,字谯山。”
萧扶光:“我姓程,家中排行第七。再过三日便是会试的第一场,谯山兄可有把握?”
李次:“那是自然。”
萧扶光话头一转:“谯山兄为何要参加科考?”
李次咧开嘴,三白眼中射出精光:“出人头地,做人上人。”
萧扶光笑了:“若是旁人,定要说‘为国为民’,谯山兄倒是坦荡。”
李次摆手:“遵从本心而已,我又不是什么高洁之士。”
萧扶光:“谯山兄既有远志,想必对京中局势也有所了解,如今情形虽晦暗不明,却也是一个好时机。”
李次接过他的话:“选对人,便是一步登天。选错人,则是身首异处。”
萧扶光目光幽深:“不知谯山兄会如何选择?”
萧扶光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是皇子。这些年死在萧泽元兽口下的内侍不计其数,有人鸣冤也很快会被贵妃压下去。他们微如草芥,没人在乎,连死亡也掀不起多大的涟漪。”
“皇子差点被咬死,在他们眼里,可就大不相同了。”
他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嘲弄。
“那日在崇华殿,瞧我父皇害怕的模样,生怕下一个被咬的是他。换作普通内侍,他可不会那样恐惧。而朝中那些想拉贵妃母子下马,推其他皇子上位的大臣,也可借题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