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扶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小声辩驳:“我没有……”他匆忙起身,径直滚向里侧。
终于离开了闻承暻的身体,萧扶光躺在床榻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感受到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
他仿佛被浸在数九严冬的湖水中,骨髓直冒寒气。
萧扶光踌躇发问:“侯爷,你是在生气吗?”
“都是我惹侯爷不快,侯爷咬我出出气吧。”他撸起衣袖露出手臂,停了一瞬,又仰起脖颈,“侯爷想咬哪里都行。”
闻承暻面沉如水,他是在生气。
他气的是自己重活一次,仍旧别无选择。
大乾众皇子之中,不乏有才能之人,他大可以扶持旁人。
然而,那些皇子没有萧扶光的手腕,没有萧扶光的魄力,更没有一位好老师。萧扶光十三岁起就被萧怀璋亲自教导,对朝政比任何人都熟悉。
如今的大乾需要中兴之主,他不能为了复仇拿家国百姓做赌注,所以,他让萧扶光去结交李次。
可难道他的重生,为的就是给自己痛恨之人铺路,让他更快登上皇位吗?
闻承暻抬起阴沉沉的眼睛,视线像捕鸟的笼,将萧扶光锁在其中。
闻承暻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思绪忽然飘向另一个方向。萧扶光为何会对岭上春情有独钟?他不该喜欢这种清甜的香。
想到此处,闻承暻不由得生出几分对自己的嘲笑。
他又对萧扶光了解多少?红杏抱春,吹香袭人。
况明踩着发白日光,穿过满园春景进入侧院,推开屋门时,钟荥正赤着臂膀为自己上药。
钟荥循声疑惑望去,看清来人的模样,他大吃一惊,匆忙起身行礼。
况明大步上前,按住他:“快坐好,当心伤口。”
钟荥惴惴不安:“况总管,您怎么来了?”霜华宫。
萧泽元在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往外瞟一眼。
贴身内侍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殿门处,他焦急迎上前,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内侍没说话。
萧泽元察觉不对,仔细一瞧,只见内侍面如土色,腮帮子上的肥肉不停地抖,豆大汗珠自额间滑落,掉进眼里他也不敢擦。
萧泽元心道不好:“出什么事了?”
内侍往旁边移了移。
满面怒容的美丽女子出现在萧泽元视线中,萧泽元吓得一哆嗦,嗫喏道:“母妃。”
许贵妃踏入殿中,身后大门缓缓关闭。
萧泽元暗道倒霉,讪笑着打算如往常一般蒙混过关,孰料许贵妃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竟然派人去杀那瘸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萧泽元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旁,他不敢置信地捂住火辣辣的脸,脑袋发懵。
从小到大,这是母妃头一次打他。
萧泽元呆立片刻,由不敢置信转向暴跳如雷:“为什么不能杀?你不也杀过他吗?”
许贵妃听到他的后半句,瞬间脸色大变,她一把将萧泽元拽向里间,压低声音吼道:“你在胡说什么?”
萧泽元愤愤不平:“我没胡说,我亲眼看见的!那年是你让人买通司乘局的王放,给那匹马做了手脚,才使萧扶光坠马成了瘸子。”
几句话砸得许贵妃头晕眼花,她站立不稳连退好几步,撞向不远处的木椅,后腰传来一阵尖锐疼痛。许贵妃无力地落在椅中,艳丽面容间浮现出一道裂痕。
此事她做得极为隐蔽,没想到竟被萧泽元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