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顾惊讶,没注意老板过于冷漠的神色:“世界真小!”
江时砚往右滑屏幕,垂着的眼皮动了动。
除了第一张有别人出镜,后面周煦发的三张照片,一张自拍,两张二人合照,是他和许月薇的。
一张合照里的男女都低着头,女人切蛋糕,周煦托着纸盘子去接;一张都是正脸,都笑眯了眼睛,都没看镜头,加了层港风滤镜,有点像电影截图。
【欢迎光临mistcafé,店里姐姐都很漂亮,而我,负责帅气:)】
目光落到最下面,潘明轩备注为“雅鸣琴社许月薇”的点赞映入眼帘。
潘明轩心很细,没有贸然点赞,怕当事人尴尬。
江时砚又点开最后一张合照,二指放大,许月薇笑弯了的眼睛盈满屏幕,往下滑,她唇上涂着的红棕调口红微微晕出了唇线的轮廓。
他模仿着她唇角勾起的弧度,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
幽幽重复那句话:“是啊,世界真小。”
将手机还给潘明轩,江时砚抬抬下巴指向几小时前他带回来的甜点和饮品:“吃不了就都扔了吧。”
潘明轩忍不住说:“就算要赔许老师,你也买太多了吧。”
他又叹口气,“不过她是不是被琴社排挤了,还有经济困难啊?不然怎么会去咖啡店打工了。”
江时砚没接话,把泡面碗往桌上一扔:“我先走了。”
他离开后,潘明轩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
“我说错话了吗……?”
*
城市灯火映在夜空中,织成丝丝缕缕的金线。
深秋风凉,奔走在路上的卡宴前面两扇车窗却都开着。
红灯密集的街区,走走停停,风像海浪一样一股股冲进来,残存的烟草味被卷走,或者冲淡。
江时砚只抽了半根烟,就觉得呛,摁灭后,气味反而比吸的时候还恼人。
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它带来的后置体验更折磨人。
卡宴驶入一片没有出租公交出入的、寸土寸金的街区,住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地开着豪车出行,小区的安保和物业是挑不出毛病的细致入微。
大平层,一个楼层只有一户住家。
江时砚出了电梯门就脱了大衣,搭在手臂上,开门,换鞋,踩上保洁阿姨刚清洁过的大理石瓷砖地面,走向客厅,把花扔在茶几上,把自己仰面摔进冰凉的皮质沙发里,手臂盖住脸。
过了一会,他躺烦了,坐起来,眉眼有些疲惫,又冷漠得仿佛与周遭割离开来。
盯着茶几上的白玫瑰,她冷淡的面容就浮现在了脑海里,像一抹冷色的笔触点在了夜空中。
打火机嚓一声蹦出火苗,香烟兀自着了一会儿,雾气如云似雾。
他按着烟蒂,将它碾灭在了玫瑰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
过夜会枯萎的花,没有过夜那么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