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月不再顾忌创口带来的疼痛,爬过来就要揪他的衣摆,生怕他下一秒就跑了。
闻言,谢景霄轻笑出声,但笑意却像是怒放在风雪上的霜花,看似明媚精致,实则寒气逼人,眸底的嘲弄一览无余。
他抬头望向身后的男人。
檀淮舟背着光,灰暗的光影下,他半个面部轮廓陷在阴影里,漆黑幽深的瞳孔藏匿其中,显得格外深邃。
“怎么了?”感受他投来的目光,檀淮舟问道。
音质低沉,如同山壑涌动的暗流。
“能告诉她你是谁吗?”
檀淮舟轻挑眉头,望向气质全无的闻人月,下意识紧了紧环在谢景霄腰间的胳膊,
“伯母好,我是檀淮舟,景霄的未婚夫。”
倏地,闻人月眼睛瞪大,刚才这男人进来,她只当是谢景霄勾引的那个富家公子,全然没想到会是檀淮舟。
“你是檀氏集团的檀总?”
她嘴唇嗫嚅,不信邪地再次确定,但透过门缝,看到他身后那辆黑色卡宴的车牌时,那颗心沉入湖底。
【京a00401】
“正是。”
“瓷盏呢?”谢景霄问。
闻人月脸色一白,心虚地看向一地的碎瓷。
谢景霄视线也落在青瓷碎片上,指尖狠狠扣紧佛珠,似是要把木珠嵌进自己骨血里。
他早该想到,这女人稍不开心,就会拿出瓷盏沏茶,以来威胁。
“檀淮舟,”他语气凝重,透着森森寒意,没再像之前称其为‘檀先生’,“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的,是吗?”
檀淮舟怔愣一下,以前有人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是“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放心去干!”
那人跟谢景霄五官长得很像,眼睛里面永远有星星,亮闪闪的,而眼前的少年眸子却是清清淡淡,如同水中的月亮,清透而凉薄。
“嗯,想做什么放心去做吧。”檀淮舟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收回手,整个人柔和不少。
得到应允,谢景霄弯身小心翼翼地捡起散落一地青瓷碗片。
那是一盏冰花青瓷盖碗,遇水化冰,水干现花,是一盏孤品。
也是谢景霄母亲留下来的。
闻人月答应他,只要他能安稳顺利嫁到檀家,就将茶盏还于他,却没想到今日当着自己面四分五裂。
瓷片棱角锋利,稍不了神就会划破皮肉,谢景霄面无表情一片片捡拾,短短几片,就已经将他莹白的指划开口子,沁红瓷片。
最后一片散落在闻人月手边,谢景霄迈着步子逼近她。
“你要干什么!”
闻人月惊呼出声,她明显能感觉谢景霄浑身散发的冷意,也知道那瓷盏对他多重要,心虚地大叫。
但谢景霄直接无视她,跨过她,眼里只有那枚碎片。
拾起后,格外小心地放进衣兜里,而后扭头对檀淮舟勾了勾唇,
“你去车里等我,我很快的,不会让你久等。”
檀淮舟没再多问,点点头,转身回到车里。
谢家宅门关上最后一刻,他看见谢景霄不知从哪找的棒球棍,紧接着是闻人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东西碎裂声。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闻人月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坐在前排的郑助理有点担心地看向后视镜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