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这双白皙无暇的手却有些不忍心了,“要不烧一点热水来洗手和淘米吧?”
“不必,娘子直接倒就好,娘子一个小姑娘都能受得,吾一七尺男儿有何受不得呢?”容淮语气淡淡地反问。
见他坚持,李慕荷只得道,“那好吧。”然后,将一瓢冰水缓缓淋在了他的手上。
那双素白的手瞬间被冻得通红,容淮却仿若未觉,借由这股顺着葫芦瓢流淌下来的水流仔仔细细地将手上各处都清洗得干干净净。
“娘子去歇着吧,”他一边搓洗生米,一边温声对李慕荷道,“你在这里看着不如去火坑边烤火,还能舒服一些。”
李慕荷再一次被好心郎君的体贴入微感动到了,她想,他若是真的能够留在山上做她的夫君多好呀!
不知道是不是柴火燃得太盛,烘烤得她的心也变得暖烘烘的。她忽然希望,这大雪封路,能封得再久一些。
不多时,
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坐在暖和的火坑旁边,看着窗外远处山岭间升起的白雾,觉得好像一直孤寂的心变得充盈起来。在遇到小郎君之前,她是荒原上一株草,是山中的一座石,是林间的一棵树,遇到小郎君之后,她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有同伴的人。
窗外寒风呼啸,雪花飘摇,而一窗之隔的屋里,却暖意生春,温情流淌。
李慕荷伸手,从火坑上吊着的铁锅里,给自己又添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爱山中日月,春渐去,又还来。望水绕人家,云生窗户,岫转峰回。[注]
虽然山中的春天尚早,但也许人心头的春天已经来临。
***
一连数日都是雪花飘摇,大雪纷飞似鹅毛而下,
李慕荷的愿望还真的实现了,下山的路仍然被封得死死的,她今天早上开门,雪已经淹到门槛上方了,一开门,就有干净的雪“啪嗒——啪嗒——”先后落在门槛后面的地面上。
她摘了一片翠绿的竹叶,放在唇上,吹了一段乱七八糟不成腔调的曲子,惊飞了一群雪地上的鸟雀,小娘子乐得哈哈大笑。
她的癸水已经结束了,所以今天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等她哼哧哼哧扫了院子里的雪以后,再进屋时,容淮已经熬好了一锅热腾腾的米粥。
“你听见我吹的曲子了吗?”小娘子语气洋洋得意道。
容淮一手抓着袖子,一手去接吊锅上的盖子,“听见了。”
“你觉得如何?”李慕荷坐在他旁边,满脸期待地等着对方的评价。
容淮微微一笑:“甚妙。”脸上的表情自然得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这话违心。
小娘子哈哈大笑,笑嘻嘻称赞:“容郎讲话真好听,比那群鸟雀儿有眼光。”
容淮猝不及防被她这样称呼,不太习惯,“你……”
“怎么了?”李慕荷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容淮转过头,看见她一双清澈的杏眼,又觉得也不必苛求太多,“以后……不要轻易这样唤别人。”
“为什么?我跟着书里学的,说这样叫更显两个人关系亲近,有什么不对吗?”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
容淮蹙眉,有点不太妙的预感:“什么书?”
李慕荷当即噔噔噔地跑进去,从卧房的箱子下面拿出来两本翻得破破烂烂的书。她脚踝的伤也好了,所以今日格外精神,格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