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片血肉模糊的地方,还在冒着热气。
孔捷趴在壕沟里,耳朵里全是嗡嗡的怪响。
他扭头,想看清那声音的来处,可山坡上一片漆黑。
他什么也看不见。
周围的枪声稀疏下来,战士们都被刚才那一下给镇住了。
可对面的鬼子没有停。
黑暗里,更多的黑影涌了上来,他们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动作更快,也更狠。
“哒哒哒……”
独立团的机枪又响了,可那声音在这夜里显得那么无力。
一个战士刚探出头,一颗子弹就打穿了他的钢盔。
孔捷眼睁睁看着那战士倒下去,眼睛里的血丝又多了一分。
“团长!他们上来了!西边也上来了!”
参谋长的声音带着哭腔。
孔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团部窑洞。
窑洞的门敞开着,里面的油灯还亮着,把几个参谋苍白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鬼子离那扇门,只有不到二十米。
孔捷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扔掉手里的驳壳枪,一把抓起旁边牺牲战士的大刀。
刀柄冰冷,他握得很紧。
“政委!”孔捷回头,对着窑洞的方向吼了一声,“把地图烧了!把密码本烧了!什么都别给鬼子留下!”
他转过身,面对着战壕里一个个年轻或者苍老的脸。
那些脸上,有恐惧,有茫然,但没有一个人后退。
孔捷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刀锋在火光下闪了一下。
“弟兄们!”
“上刺刀!”
战壕里响起一片金属的摩擦声和卡扣声。
战士们默默地爬起来,把刺刀卡在枪口,发出咔嗒一声。
他们看着自己的团长,看着他手里的那把大刀。
孔捷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跟老子冲!”
他一只脚己经踏上了壕沟的边缘。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冲啊!”
一个年轻的战士跟着吼了一声,也爬了上来。
“跟团长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