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食堂的瞬间,里面碗筷碰撞和低语同时停了。
桑蕴没多想,去窗口买饭菜。
她在经年累月的奋斗进取之下,也算勤劳致富,基本可以挑最好的菜色拿。
当然这里最好的食物也就能入口而已——以她过去的口味来看的话。
怀念地球。
她背对众人的时候,静默的空气忽然松开,室内顿时充满快活的气息。
山淞也跟着她打了饭,沉默不语,没什么表情,路过认识的人,也不理睬人家的招呼。
桑蕴只能替他对人家笑笑。
然而周遭议论声嗡嗡嗡嗡,这时候食堂人已经不多,那几个人却聊出了蜂群音效。
桑蕴虽无心去听,可还是捉到了几句关键信息。
什么“睡了张献”,“七七四十九次”,“采阳补阴”,“媚药”,“分手”……
愈说愈过分,口若悬河,胡编乱造,若不是顾及大庭广众只怕要念出一篇小黄文了!
桑蕴再听不出来这是议论谁,那她就是个傻子。
平时也没见这群人这么爱八卦,一聊起带颜色的突然就发狠忘情了。
性压抑这一块,果然哪里都差不多。
她猛地将碗一掼,抬手从腰后解下短刀,拍在厚重榆木桌上,整个长桌都颤了一颤。
四周立刻噤声。
哪怕有不长眼的,也被人拦下了。
——有不少入门早的弟子,还记得她以前的脾气。
别看她长得清润纤细,不说话的时候气质温和透明,行事又低调,就以为她是什么善茬。
曾经有人只是对她调笑几句,被她当场砍下一条胳膊,血溅三尺。
偏偏她还会装可怜说自己正当防卫,管事都拿她没办法。
那时山淞还没来,桑蕴给人的印象就是人狠话不多的暴力少女。
其实连桑蕴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众人对原主的印象,还是对她的。
砍手的事确实是她所为,她那时刚刚穿越,整日惶惶无所适从,坐立难安,衣食住行还有工作均让她难以适应,周围的陌生世界陌生人又让她感到恐慌。
有一阵子她几乎惶恐得出现幻觉,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天上有双眼睛在监视她。她时刻提防着被加害,连经过竹林,都觉得竹子哗哗作响,是精怪在耳边低语。
有很多次她晚上回家,被吓得尖叫着从石阶穿过竹林奔向房门。再度过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那个流氓就在她这样惊恐的状态下想要强行轻薄,恶人的脸就在眼前,她每日早晨磨亮的刀就在手边,她本能地手起刀落。
甚至一开始瞄的是脖子。
从那一刻她真的开始明白,其实人就是动物,每个人骨血里都流淌着来自远古的猎杀本能。
一件件漂亮的衣服替代皮毛,华美的珠串帘幕挡住野兽的眼睛,尖刀是拔下来的隐匿的兽齿。
这样惶恐孤寂的日子,直到山淞来了,才开始慢慢有了好转。
大家只记得,当桑蕴的弟弟上山,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稳重了一些,做事也开始有了考量,或者说,开始变得像个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为人更加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