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一尘脸色霎时枯败下去:“好,看来你们不服我甚久。”
“掌门大人这时候就不要扣大帽子了。我们左右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大家都不傻,看得出界灵杀人的规律——它说随机,就真的随机,说看运气,也是真的完完全全看天意。
运气是什么?
他们能站在这里,谁不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天之骄子,气运加身。
到现在他们还未死去一人,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说最后界灵杀够了,手缝里留下几个人能活下来,那将只有他们。
山淞此举,却将他们所有人位置颠倒,普通弟子成了界灵手中的白子,精尖人才成了山淞手里的黑子。
待最后界灵玩够了,玩怒了,一举覆灭所有黑子,他们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现在杀了山淞,让界灵维持之前的游戏规则,才是最优解。
迎着剑尖,山淞站起身,长身而立:“你们随时可以杀了我,只是规则已经定下,今夜子时,它还是会选择棋局玩法。”
他的目光往在场诸位一身漆黑的外袍看去,言语平淡但如刀扎心:“你们永远都是黑子了。”
一片死寂僵硬中,山淞在华明掩护拖拽下,强行下了山,回到东十二峰阵地。
这里已经几乎空无一人了。
华明属于越紧张,越喜欢说话逗趣的人,他摸了摸山淞手腕,讶然道:“你都修到一镜了,这修炼速度,比我强多了。”
山淞抬眼看他,真心求教:“我们修炼灵气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来自天与地,万物生灵,精气灵气,生活之气。”
“可这里无天地,无四季,无日月,无生灵,为何我可以修炼突破?”
华明答不上来,只是拍拍他的肩:“会有办法的。”
山淞不置可否,打坐修炼。
时间在一日日推进,每一夜都是一群人的酷刑。
只是将那些被动等死的时刻,换成了主动厮杀的长夜,于是时间更漫长了。
有人欢喜有人不满。
山淞作为执棋人,精力在无限消耗着,肉眼可见他一天天枯瘦下去,幸而有灵力支撑。
他修炼进益还算不错。
华明还有心情对着时念得意:“收徒就该收这样的。”
时念正因徒儿下落不明闹心,当场和他打起来。
山淞默默走远了些。
他感觉自己精神越来越不济,偶尔神思恍惚,白日里也能看见棋局。
有时候能听见女声在背后叫他,他分不清是谁。
他只能更加努力修炼,以九镜心经抵抗精力的消耗。
在遥远的苍穹另一端,深红色阵法忽然开始运转,锣鼓响彻其中,山淞莫名地感觉神魂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飞上天,遨游的时候像水滑过叶片。
他猜这是突破的征兆。
良久,有一股力量牵动着他,他即将醒来。
他以为一睁眼就会来到子时,等待他的是新一天的杀人棋局。
没想到入眼是一片火热的大红色。
他许久没见过这样热烈的颜色了,风水界只有无尽的黑夜与透明的星星。
山淞有些呆愣。